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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阁老是东林魁首啊，那可是文曲星一般的人物，竟有这么大委屈？”60;62; “魁首？呵...这文坛的魁首，和青楼的花魁都沾着一个魁字，都一样是身不由己。我和我那夫人，一早就不是皮肉买卖，我们是惺惺相惜。若是有得选，她绝不会想再入风月之地，我也绝不会趟进这混混浊世。如果有得选，我宁愿不要这些文名，我宁愿踽踽独行，古刹青灯一拂尘。如果有得选，我也想像吴王那样，我也想当个好人。”60;62; “您跟卑职说这么些，卑职真是...”宋应星听到现在已经懵了，不知怎么得钱谦益就跟开闸泄洪似的开始倒苦水，收都收不住，他这个小瓮根本就接不住钱谦益宛若‘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般的怨念。60;62; “咳咳...”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这个小辈面前有些失态，他咳嗽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些许尴尬，调门都比平时低了三分。60;62; “长庚啊，见笑了。”60;62; “不敢当不敢当。能和钱阁老互诉衷肠，是我宋某此生之幸。”60;62; “其实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我觉得整个东林党都很无能，无能至极。前线高歌猛进，连豪格这个皇太极的长子都首倡义举，八旗有三旗投降了大明，我朝眼看着就要中兴了。各路人马都在玩命地干，人人都在给大明尽忠。我呢？”60;62; “阁老去年过年不是也还...”60;62; “我只是干了自己的本职，于国家大政没有什么贡献。这活，我钱牧斋能干，来个赵牧斋、孙牧斋、李牧斋，他们统统都能干，这天底下的儒生千千万，为什么就骗得是我钱牧斋？我想通了啊，大明不缺我这个人。”60;62; 他又又又叹了口气：60;62; “吴王所做的一切，我没有任何的不喜欢。但为什么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们所有人都是共同喜欢大明的啊。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大明？我们都喜欢，但是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呢？假如你要喜欢，我要是喜欢，我们共同喜欢，那是好。但是为什么我们共同喜欢的一些事情...有些人不喜欢？”60;62; “钱...钱阁老，您语无伦次了都。您老说都不会话了...我呸，您老话都不会说了。”60;62; “钱牧斋...你这个人呐，旁人看了都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钱谦益最后叹息一声，像把胸中的积怨都给吐出来一般，瘫倒在座位上，再不说话。60;62; 半个时辰后，车开到了钟灵街的翰林院，这里是内阁临时办公的地方。60;62; 宋应星先下了车，又扶着钱谦益走了下来。他时不时看钱谦益一眼，心有余悸。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这车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宋应星绝不像再受第二次罪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从苦海里头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湿答答的怨念。60;62; “记住，今天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钱谦益回头说道。60;62; “记住了。”宋应星连连点头。60;62; 得到了答复，钱谦益撇下了被他倒了一个小时苦水宋应星，满面红光地走进了翰林院的大堂。60;62; “孔阁老，恭喜恭喜！”人未进门，声先至。60;62; “钱阁老，同喜同喜。”孔阁老和钱谦益见了礼，二人分主次落了坐，一左一右。宋应星跟在后头，垂着脑袋进了门。60;62; “哟，这不是长庚吗？刚才还派人去寻你呢。搭了钱阁老的便车？”离门不远的张煌言把他接了进来。60;62; “什么长庚...搭他一回车，我要少活十年...”60;62; 该来开会的人陆陆续续都齐了。与会的有——60;62; 吏部尚书大学士孔阁老、礼部尚书大学士钱谦益、代理兵部尚书的兵部侍郎张煌言、权且代理户部尚书之事的翰林黄宗羲、权且代理工部尚书之事的翰林王夫之、权且代理刑部尚书之事的翰林顾炎武。60;62; 以及九寺里头唯一实编的寺卿宋应星、代表锦衣卫参会顺便看大门的锦衣卫千户卢比扬，和代表朱聿键来参会的没有东厂的光杆厂公曹正淳。60;62; 虽然这一拨人里头除了孔阁老和钱谦益以外都很将就，但现在是战时临时政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60;62; “诸位。”孔阁老第一个发了言：“今天这种会，恐怕是大明建元以来的第一次——天下人都知道了，满城百姓都庆贺起来，我们这边才刚刚准备开会。”60;62; 他四下里看了看，除了宋应星，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喜悦：“这是好事，说明咱们的报纸办得卓有成效，能把朝廷办了什么好事都传达给百姓，让百姓们知晓。今天会议的内容，大家也全都知道了。在开会之前，我们先为前线的大捷表示祝贺！”说罢他带头开始鼓掌。60;62; 正堂里头的一众朝廷大员们开心地像吃了糖的小童，一齐鼓掌，齐声称赞“这糖真甜”。60;62; 掌声持续了半分钟才慢慢停歇，孔阁老抬手示意，最后还在鼓掌的钱谦益也停了下来。60;62; “此次大捷是前线将士的功劳，也离不开诸位的克己奉公。场面话暂且不提，我们先来说说什么样的赠礼能让前线将士满意。”60;62; “孔阁老。”张煌言开口道：“最大的问题是吴王。吴王现在已经封无可封了，所有能封的头衔都给封上了。要再封，就只能破例。”60;62; “依我看，那就破例，诸位以为如何？反正是宗室，破例便破例。”60;62; “我没有意见。”钱谦益干脆地表了态。在座的“反对派”其实只有他一个，他一个人同意那就没有异议了。60;62; 其他人照例表了态，孔阁老便说道：“既然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破例给吴王加官，那我们想想加什么好。先说个没破例的——蓟辽总督和宣大总督得加上，方便吴王行事。这多少个字了？”60;62; 孔阁老望了一眼黄宗羲。60;62; “阁老，数不清了，这得回去查。好像有四五十，又好像有五六十。回头我们查查再给阁老一个答复吧，实在是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