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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郑成功的眼睛说道：“你想想，没有牛倌，牛自己会不会耕田？不，牛不会耕田，牛自己吃草就能养活自己，它干嘛供养朝廷？”60;62; “但要照着先生这么说，那牛聚成一群自己吃草不就行了？牛群也不怕狼，何必要给朝廷耕田？”60;62; “因为——牛，太多了。牛以亿万计数，若是放任他们吃草，且不说我天朝有多少草够吃。牛群打起来怎么办？你在台湾也该见到了，任两个牛群碰在一起会是什么个下场？斗牛，要死牛的！所以必须要这么一个牛倌，把牛都给好生照料起来，让牛耕田度日。牛倌固然是不用受累就能舒舒服服赚到钱，这不公平，但至少牛也不会饿死。”60;62; “先生，现在牛都饿死了啊！”60;62; “牛饿死是因为天灾。”60;62; “牛饿死固然是因为天灾，可天灾的时候牛就一定要饿死？朝廷要是能稳住，不至于饿死这么多牛。说到底，是牛倌的良心坏了，他们光让牛耕田不让牛吃草，也不给朝廷上税。朝廷就这么一点一点被蛀空，连抗灾都抗不住。先生啊，现在不是朝廷不让牛倌放牛，是这群牛倌放不好牛！”60;62; “他们...他们确实是没放好，但他们可以改。”60;62; “制台觉得，没必要给他们机会改了。”60;62; “那要怎么办？牛在产权上是牛倌的，不是朝廷的也不是别人的，是牛倌的。他真打算硬来？”60;62; “他打算让牛倌交税，或者有偿征收。不听，那就无偿征收。”60;62; “为什么？”60;62; “因为他有枪。”60;62; “嗯...”钱谦益捻须沉思了一阵：“我会和牛倌们商量商量，让他们多听朝廷的话。”60;62; “先生。话说到这份上，我与先生讲明了吧。”郑成功正色道：“先生不要再和稀泥了，先生也不好再管百姓叫‘牛倌’，制台他不喜欢。”60;62; “难道，那些个土豪乡绅就非死不可吗？”60;62; “‘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这是他们自己做的孽，现在朝廷要收他们了，他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表个忠心。等大军下到乡里点户比勘合，可就晚了。比不着的，就得被流放澳洲和袋鼠打拳，不送牛。”60;62; “真的有会打拳的袋鼠？”60;62; “都有会拉方便的袋熊了，您说有没有会打拳的袋鼠？”60;62; “我好好考虑一下，让我好好考虑。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给你们答复。”60;62; ——当日晚。60;62; “唉...”郑成功放下筷子，叹了口气。60;62; “哥，钱阁老有答复了没有？”饭桌上，郑福住问道。他刚一问完，田川夫人便给夹了个鸡腿。60;62; “阿妈呀，你慢点夹菜了行不行？我这碗都堆满了。”60;62; “吃吃吃，吃吃吃。”田川夫人只顾给儿子夹菜，没管他说什么。60;62; “哥啊，你别愁了。咱妈怎么这么喜欢给人夹菜？”60;62; “唉...”60;62; “你别叹气啊，讲句话啊。”60;62; “你呀，吃家里的饭吃少了。”60;62; “姥爷他可从来不给我夹菜。”60;62; “废话，姥爷家分餐吃。而且一顿饭就喂鸡似的一小碟，我小时候就没怎么吃饱过。拢共就一筷子，夹一块给你姥爷他吃什么？”60;62; “阿妈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聊聊天不好？干嘛老让我吃饭？”60;62; “吃饭吃饭，一边吃一边讲。”60;62; “我都吃两碗饭了，这碗还比我那碗大三圈。阿妈，我是真吃饱了...”60;62; “吃这么点怎么行？我就怕你在家饿着，把你送到江户去让你自己吃，你自己也只吃这么点？”60;62; “我吃饭不是这个点...”60;62; “那你什么时候吃？”60;62; “晚上九十点。”60;62; “你吃夜宵？”60;62; “嗯，晚上九十点我出去溜一圈，弄一堆点心回来吃。”60;62; “唉...也怪阿妈小时候没法管你啊。平户藩硬是要咱们家扣一个人在平户，你阿爸跟我没办法，只能把你交给姥爷养着。平日里也只有你阿爸能去看你...唉，不说了。来，吃菜吃菜。”60;62; “不是...阿妈，我是真吃饱了。”60;62; “你就算到晚上才吃饭也不至于就吃这么点。下午你吃什么了？”60;62; “我在炸甜不辣来着...然后这边的灶和江户的不一样，炸老了，炸得不好吃。”60;62; “那甜不辣呢？不好吃阿妈也吃。”60;62; “炸不好的我自己给吃了...”60;62; “你炸的什么？”60;62; “鳜鱼啊，我说买贵的鱼，门房就给我买了鳜鱼。”60;62; “鳜鱼是挺贵。”郑成功看了一眼：“鳜鱼呢？拿出来，炸烂了也能吃。你不会自己全给吃了吧？”60;62; “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炸不好就不用端上来了。”60;62; “端上来，我得尝尝味道。你不是要去锦衣卫？去锦衣卫不会炸甜不辣怎么行？”60;62; “去锦衣卫和炸甜不辣有什么关系？锦衣卫要杀圣殿骑士所以要油炸甜不辣？”60;62; “去了你就知道了。赶紧端上来，不好吃的咱们家里先把他解决掉。阿爸不在，糟蹋鱼也不会有人打你，你别浪费就行。”60;62; “额...我就是发现掌握不了火候，就把鳜鱼给打成了鱼泥搓成鱼丸再炸。结果...额...炸得不大好看。”60;62; “谁说甜不辣不能炸鱼丸？来来，端上来，你哥还从没动手给我做过菜，今天我也尝尝儿子的手艺。”说罢，田川夫人对着门外吩咐了一生，便有几个侍从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油炸“甜不辣”。60;62; 这菜一上桌，郑福住就捂住了眼睛。60;62; “谁说炸得不好看?这色泽金黄，方方正正，一看就炸得好。让为娘尝尝...嗯，不错，炸得外酥里嫩。诶？福松啊，你吃啊，你弟弟特意炸的你不吃？”60;62; 60;62; “额....我...我不饿，我饱了。”60;62; “你弟弟特意给你炸的，饱了你也得给我吃一个，怎么这么不懂事？”说罢，田川夫人便给他夹了一块放进碗里。60;62; 一个方方正正的金黄色甜不辣入碗。他望了郑福松一眼，后者立时双手合十做讨饶状。60;62; “你故意的是吧？”郑成功背着对他母亲大人，对着郑福住低声道：“你刚抱着方便熊演示了一通，你又把东西炸成这...炸成这鬼样子。”60;62;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捏出来不方啊，怎么裹了面浆就方了。”60;62; “你倒是蘸匀了再炸啊！”60;62; “哥啊，甜不辣不能沾匀了啊。沾匀了就看不见食材，就不新鲜了。就得这样半露着，才是好甜不辣。”60;62; “你故意的吧？你这是甜不辣？你这是炸鱼丸！我...”60;62; “福松，吃一个。”田川夫人在一旁念道。60;62; “诶，好，阿妈，我吃，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