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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有‘紧要军情’要汇报？”朱由检翘着二郎腿，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后头喝茶。这种“套话”的活他一般不会亲自参与多半是交给别人来办，他负责唱个黑脸。60;62; “是是是，正是小的。”60;62;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官居何职啊？”60;62; “小的名叫谭泰，满洲姓是‘舒穆禄’。若是王爷要小的改汉姓，小的就不要什么鸟‘舒穆禄’，就叫谭泰。”60;62; “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60;62; “喳！”60;62; “说遵命。”60;62; “遵命！遵命！”60;62; “嗯。你是哪里人？”60;62; “小的家里世居珲春，是野人女真。”60;62; “野人女真？俺寻思玛布岱这厮骑着驯鹿出入，也不枉叫做野人女真。你这谭泰，穿得人模狗样，也好意思叫自己野人女真？”60;62; “大人明鉴，小的...”60;62; “叫王爷！不要叫大人，我没你这个儿子——这怎么每个人都要我重复一遍？”60;62; “王爷啊，我们满人叫‘大人’并非是叫爹，是翻译问题。早些年天聪汗和袁崇焕袁都督通信的时候，就一直写‘金国汗致书大明国袁大人’，天聪汗总不能管袁都督叫‘爹’不是？这是习惯问题，大人在我们满人这里是敬语，不是真个叫爹。还有‘奴才’也是，阿哈本就不是‘奴’，而是位卑而亲近的仆役。”60;62; “不要以为你拽两句满洲话我就会对你高看一眼。你和索都统比起来，还差了两个精奇尼哈番。我再重复一遍——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多答一个字就直接把你叉下去！”60;62; “遵命！遵命！”60;62; “嗯。你在伪满洲国，官居何职啊？”60;62; “小的恬居都统一职。”60;62; “都统？就你还都统？哪个旗的？”60;62; “正黄旗的...”60;62; “嚯！合着正黄旗的都统是你小子？你何德何能当了正黄旗的都统？”60;62; “这...这...”60;62; 还没等谭泰憋出什么来，豪格倒是开了口：“他是我和小福临的姑丈。”60;62; “姑丈？”朱由检有些惊讶：“我怎么从没听过你们金家还有这号亲戚。”60;62; “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亲戚，只是权叫做姑丈。”60;62; “那你们正儿八经的血缘关系是...”60;62; “他嫂子是我姑姑。所以说白了他是我‘姑丈’这一辈，并不算真姑丈。我真姑丈，就是他哥哥扬古利，丙子之役...在丙子胡乱中被朝鲜军击毙了。”60;62; “和着他是扬古利的弟弟?”60;62; “嗯。家父很喜欢这个妹夫，就把面前这位‘妹夫的弟弟’给提拔成了他的巴牙喇纛章京，令其令关白诸事。”60;62; “可以啊，谭泰。”朱由检望着谭泰一挑眉：“你这又是正黄旗都统，又是福临的姑丈，又是精奇尼哈番...嚯，你还是个‘关白’？厉害了，谭关白你实在是太厉害了。”60;62; “他厉害的还不止这些。”豪格摇了摇头：“这厮的狗屎运好得出奇。围攻松山的时候，我们里三层外三层派了十几队卡伦围着松山巡逻，生怕放走一条大鱼。图鲁什去了，沙尔虎达也去了，席库特也去了，但都没逮着人——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厮带着人去海边转了一圈，抓到了跑出城的洪承畴！”60;62; “...”朱由检又看了看谭泰，他觉得谭泰的肤色看起来愈发白皙了。60;62; “那这厮后来怎么了？”60;62; “后来？后来他就起起落落，因为他时常喜欢和人在朝堂上厮打。我看他好歹算个‘纨绔子弟’，多尔衮大抵是看不上他，把他当作半个亲信。结果这厮跟何洛会都临阵反水，时候究其缘由竟然是因为他要抢别人的爵位来合成。”60;62; “等会。合成？合成什么？”60;62; “合成爵位啊。满洲的爵位一向是可以合成的，而且不但可以合成还可以分解。这厮就是为了给他的小舅子凑齐晋升的爵位，拿了一个同族的阿思尼哈番来合成。他知道我绝对不会帮他这个忙，就干脆去投了南党人陈明夏，由此入了多尔衮的门。”60;62; “等会...你这段...你得让我缓缓。合成分解是什么？南党又是怎么回事？”60;62; “这事...说来话长了。”60;62; ——一刻钟后。60;62; “我说，恭顺王啊。”60;62; “吴王有何事？”60;62; “令尊有没有...就是那种东西。”60;62; “什么东西？”60;62; “戒指里头的老头，或者脑袋里头的小人之类的。”60;62; “没有。殿下从哪来听来这些乡野村夫的胡话？”60;62; “但我觉得这事...实在是不像个常人能干出来的。果真你们满洲的国力蒸蒸日上啊，这才几天，我就见到这么多‘大人物’，每个人都有不小来头，连这位狗屎运关白都有两把刷子。啧啧，讲老实话，前头输得也不算冤枉。那要完蛋得破朝廷能打赢就活见鬼了。水生。”60;62; “水生不在。”克里斯蒂娜望着他说道：“你要有什么要记的就直接叫我。”60;62; “水生人呢？好几天就没见他了。”60;62; “他在洗马。”60;62; “我又不太子，要什么洗马。”60;62; “我说的是字面意思的‘洗马’——他真的在刷马。邵指挥罚他刷洗战马半个月，刑期还差三天。”60;62; “...那别管他了，你帮我记一下。黄台吉的这个路子很有意思，‘合成分解’爵位...嗯...分解爵位可以视作推恩令，但合成爵位就很有意思了。回头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用来帮我们解决宗室的问题。”60;62; “嗯，记下了。”60;62; “宗室问题？”豪格问道：“大明的宗室有什么问题？”60;62; “太多了，多到根本就管不过来。上头的宗室成了国之蠹虫，为祸一方；下头的宗室连温饱都成问题，有的到死都没一个大名。宗室实在是太多了，看着记载宗室名录的玉牒我都头皮发麻，更不用说那些连玉牒都没机会上的。”60;62; “多了是吧？”60;62; “怎么，你有办法？”60;62; “满洲确实是有些办法，就是不知道对大明有没有用。我们是这么来的——为了标明世系，爱新觉罗家的人之间待遇也不一样。只有太祖皇帝的血脉才算‘宗室’，系着黄带子。其他的爱新觉罗就只是‘觉罗’，系着红带子。这样就能把近支和远支区分开来，不会让皇亲国戚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