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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开战前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海战的奥义是什么？”郑芝龙背着手在一众静坐船东面前走过。60;62; 虽是个问句，但无人答话，因为这个问题显然不需要他们这些“小弟”来告诉郑芝龙这位“龙头老大”，他是在自问自答。60;62; 背着手走了两圈，依旧无人应声，他立在众人面前朗声道：“海战的奥义就是——疾如风，徐如林。就这么一句，谁学得透谁就赢。那么，何为‘疾如风，徐如林’，我今天就跟你们讲明白。”他举起右手，张开了五指。60;62; ——60;62; “‘疾如风，徐如林’，这是我老爹教我的。他说但凡海战，打来打去就是这一招，谁学会谁就赢。”60;62; “这什么意思？”60;62; 郑成功张开了五指：60;62; “他是这么教我的。你看我张开的五指——‘疾如风，徐如林’，用白话来讲就是在‘空间上分散，在时间上集中。’。进军时候，军势要像五指一样张开来，一定要分散。只有把大舰队摊开来，才能发挥数量优势，获取情报，占据战场的主动权。”60;62; “分得太开了岂不成了萨尔浒之战？被人各个击破怎么办？”60;62; “你和我问的一样，我当时我问了我老爸，分开来被各个击破怎么办？”郑芝龙又把五指攥成了一个拳头：“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在确保能及时攥成一拳的情况下，能散多开散多开。”60;62; “听着好像很简单...但也只是听着简单吧？”60;62; “不不不。光听着就不简单——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是一个海战的...可以说是流派。‘空间上分散，在时间上集中。’，这是我们郑氏的建军思路。要按照日本人的说法，我们这可以叫‘疾风流’之类。”60;62; “郑家的水师是围绕着一句话来的？”60;62; “对，没错，就是这一句话。这是机密，我老爹只跟我一个人讲过，他还叫我绝对不要外传。”60;62; ——60;62; “‘空间上分散，在时间上集中。’，这句大白话我只跟我儿子讲过。但现在既然大家都同舟共济，这一句‘秘诀’说出来也无妨。”60;62; “东家，你光说这些开掌，合拳，我们听不懂啊。”一个船东举手问道。60;62; “那我就讲点能让你们也能听懂的——石蔓子，今天算让你们偷师一会，回头记得补我两尊炮。”60;62; “一定一定，在下洗耳恭听，老一官请讲。”岛津久庆对着郑芝龙连连点头。60;62; “那好，我就讲讲...就讲讲料罗湾，讲讲料罗湾那会我们是怎么收拾红毛鬼的。在座的弟兄里头，该是有不少跟我闯过那一会，也有不少是新来的。不管你们是亲身打过那一仗也好，也不管你们是在听说了郑某人的威名来加盟的也好，我今天讲的东西你们以前肯定没听过。这些，我也只跟我那个乖乖儿子讲过。”60;62; ——60;62;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笃行父亲开创的‘疾风流’战法？就是因为他跟我详细讲过料罗湾那一仗。那一仗，也是他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当时，荷兰人意图对大明进行‘完全之贸易’。”60;62; “‘完全之贸易’?是自由贸易？”60;62; “是只对荷兰自由的贸易。荷兰人要求大明断绝和葡萄牙和西班牙的贸易。朝廷当然不可能答应，朝廷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蕞尔蛮夷虽然口气不小，但是幼稚得可笑，朝廷没空这这些个呓语的疯子计较。”60;62; “那后来怎么又开战的？”60;62; “因为荷兰人作死，他们自己挑起了战争。他们认为‘完全之贸易，非藉兵力不可得’。再然后，这群无耻鼠辈在崇祯六年（1633年）7月12号不宣而战，突袭了我们的厦门港。这实在是无耻至极，连海盗都觉得他们无耻——这伙人竟然伪装成商船的样子开进港内，先开炮后挂旗，结果把我老爹的焚毁三十多艘新造炮舰一股脑打沉，几乎将水师主力全灭于港内。”60;62; “那郑一官那时候在哪？”60;62; “在外头剿匪，那时候李魁奇造反，勾连刘香，我老爹带队去清理门户，不曾想被这伙洋鬼子背后捅了一刀。结果可想而知，战争的初期我们因为主力尽数在港内被击沉因而想当被动。荷兰人在福建沿海大肆劫掠，还封锁了厦门港。”60;62; “那郑一官没回厦门？”60;62; “没有。闻听厦门被偷袭了，他直接在泉州靠泊，然后通过跟荷兰人谈判争取喘息之机。所以两军边打边谈，从12号拖到29号。待我们准备完毕之后，福建巡抚才正式对荷兰人宣战。”60;62; “宣战的是福建巡抚？”60;62; “说是宣战，就是剿匪罢了。朝廷根本就没正眼看荷兰人——这不是好事，这是坏事。如果这一仗我们打输了，荷兰人的祸患会比倭寇更加棘手。”60;62; “难道荷兰人还提出了什么别的协定？”60;62; “对，他们在偷袭厦门港之后又开立的别的条件。先前说不跟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通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头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但这次他们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他们要求在漳州、安海、大员自由贸易居住，还要求割占鼓浪屿作为他们的老巢所有和欧洲的货物往来必须由荷兰人进行代理，任何中国舰船都不得驶向马尼拉。”60;62; “这谁签了岂不是丧权辱国？”60;62; “是啊，大明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条款？然后就打呗。当时这事情还没闹大，毕竟闹大了福建巡抚也得落得个剿匪不力的罪名，所以一开始就只是福建一省跟荷兰人对着打。”60;62; “这中间是福建巡抚在出力？”60;62; “其实基本是我老爹在出力。因为我老爹精通荷兰文，他可以无障碍地跟荷兰人直接交流，不需要通过官府。郑家也借着这个机会发了江湖令，征兆了大批‘民勇’，把郑家的船团扩大了好几倍，补回了在厦门港被偷袭的所造成的损失。发江湖令的日子是8月3号，也就是正式宣战的三天之后。”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