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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纬度，北纬25。国姓爷，鸡笼屿到了，我们背后就是鸡笼城。岸边的社寮岛上有荷兰人的城寨，他们看见了舰队直接打出了白旗。”60;62; “风向。”郑成功沉声问道。他没有抬头看门口的水手，而是一直盯着海图。60;62; “风向，庚申（东偏北15°）。”60;62; “逆风？麻烦得很。不要管他们，按单坤针（正东北）行，把左右两翼拉开，每艘船间隔五里。”60;62; “明白。”60;62; “走三更就折返回来。北边是花瓶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有一路军路过那里，再往北还有彭佳屿。总而言之两个都不要靠近，我们就单捉鸡笼屿这一路。不过话又讲回来，鸡笼这名字太难听，以后登岛改成基隆得了。你去吧，我和参军还要研究地图。”60;62; “得令。”那水手径直走了出去，带了上门。60;62; “你好像一点都不急。”孙和京问道。60;62; “我确实是不急。我老爹会的，我都会。虽然我不如他，但他的船不如我的船。当初之所以把斗舰造成这样，就是为了完美地契合这种‘疾风流’的战术。嗯...日后我跟他聊天的时候要是聊到这个，他估计会惊讶吧。为了他的战术专门造一型船——啧啧，老爹啊，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啊！”60;62; “令尊，他一早就见过斗舰是吧？”60;62; “对，他见过原型斗舰平海、宁海。”60;62; “嗯...他当时应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带着这些新式战舰和他对着打。”60;62; “那是当然。平海宁海进港地时候特意关了炮门，看起来和普通的福船没什么区别，他哪能猜到我们会在两年之后搞出二十艘复制品来，而且上头带了七百多门大炮。七百门啊！全大明都不一定能拉出来七百门重磅大将军炮，陆军那边也就用一二十门，三年的产量基本全都在我们这。”60;62; “这七百多门要是换算成郑一官买的价，那就有...”60;62; “三百八十万两，这就相当于半个南直隶的税款。不过嘛，其实也就半个辽饷，和三饷比起来也就算零头。”60;62; “唉，当年辽饷要是用来买大炮多好。买他七百多门红夷大炮，不得一路把鞑子炸回老家去？”60;62; “拉倒吧，葡萄牙人自己还要用呢，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炮厂。全让我们买了，他们自己用什么？不过他们也算是实在，怕大明顶不住了就把炮厂半买半送地给了我们。不过他们也是看到了大明能击败荷兰人的实力，这才愿意入伙。这伙洋人，猴精猴精的。”60;62; “那郑一官那边大概有多少火炮？”60;62; “不知道。”60;62; “不知道？”60;62; “是啊，他的家底基本都在长江防御战里头打光了嘛，让豪格的岸炮轰了一通。现在的水师应该是刚拉出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大概有多少人。走一步看一步呗，总不能他也拉出来一堆斗舰吧？”60;62; “国姓爷！国姓爷！”正说话间，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传信的水手：“报告国姓爷！左哨翼第十舰发现敌舰队，共有福船十五，安宅四十，距我军还有六十里！”60;62; “嚯，还要安宅船？他果然是去日本那边租了船。左哨列出阵，排成战列线抄上去！中军和右翼全体左转！左哨列按正亥针（北偏西30°），从下风向抄底。其余各舰跟着旗舰走，往上风向包抄！”60;62; ——60;62; “东家！完了！南路扑街了！”60;62; “噗~”郑芝龙一口茶喷了一桌。60;62; “你讲什么？大点声？”60;62; “南路扑街了！南路没来棉花屿汇合，哨舰没找着南路，就往南探查，结果隔着几十里就看到漫天黑烟。南路全扑了！海面上碎木渣撒了一地，一个活口都没有！”报信的水兵颤颤巍巍，他生怕郑芝龙那他撒气。大家伙都知道，这位大当家的可不是个好惹的主。60;62; “拿图来。”郑芝龙把茶杯搁到一边，沉声道。虽然他整个脸都黑了，但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60;62; 身旁的郑泰立时从一个花瓶里抽出海图卷轴，在郑芝龙面前展开。60;62; 在针路图上，从福建到琉球拉出了两条航线。这是南路军和中路军的航线，北路军则是走郑芝龙另外划定的线路。60;62; 60;62; 针路图上，两条航线的中途都有大量的岛礁。图的比例尺并不精确，几乎每两个岛之间的间距是一样的。但这图得配合图上的文字看，文字中载明的两岛之间的航向和里程数才是精确的数据。60;62; 而图上所画的位置，其实只是个时间上的顺序，和公交车的站牌一样。60;62; “不对，不对，不对。”郑芝龙连连摇头：“我们已经沿着所有的航线探查过了。不对，这不对。那几个饭桶先前是在钓鱼屿遭遇了哨舰，可钓鱼屿到基隆屿间的只有一条航线，我们已经事先探查过了，并没有船。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60;62; 郑芝龙并没有觉得愤怒——他只会为不该犯的错误而愤怒，碰到这种没有来由的损失他反倒异乎寻常的平静，因为找不到发怒的理由。60;62;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许久没下海，他手背的皮肤似乎比早年白了些，手心的老茧也薄了不少。60;62; “难道是我老了？哪一步漏了？郑泰，我哪一步漏了？”60;62; “这...叔父大人，你哪一步也没漏啊。”郑泰挠了挠头,他也觉得莫名其妙。60;62; 这只突然出现在鸡笼的舰队似乎绕过了所有可能的航线，和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鸡笼屿，然后一头撞上了一支本该在安全航行的舰队。60;62; 最让郑芝龙疑惑的不是他错过了这么一支舰队，而是他错过了“这么大”一支舰队。南路军有五六十艘战舰，这么多船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突然变成了狼藉一片。可以相见，“敌军”的战力必定要远胜于南路军，才能干脆利落地把他一整只分舰队送下海。60;62; 而问题就在这里——漏过几条小船还情有可原，漏过这么大一支舰队，这简直是“灵异事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非有鬼神相助，这么大一支舰队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60;62; “见鬼了，活见鬼了。”郑芝龙喃喃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