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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叫马士英一起出题——阮大铖就不必了，他写写戏本子还行，出题他没这个水平。让马士英和钱阁老一起出题，这俩人在诏狱里头绝不会泄密。”60;62; “孔阁老，您说啊，咱们这...”朱聿键抬头看了看孔阁老，有些尴尬。60;62; “皇上要讲什么？”60;62; “咱们这诏狱，怎么净关阁老？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60;62; “皇上，这不打紧。大行皇帝杀了两个大学士，七个兵部尚书，八个总督，执政17年走马灯似的换了19位内阁首辅——孔某不才，就是那19人之一，干了半年就让换下来了。皇上您这才关三个阁老，小巫见大巫啊。”60;62;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不打紧。那这事孔阁老你着手去办吧，你先别急着通知钱阁老，你等他要出题的时候再通知他。”60;62; “哦，对了。不但秋闱的事情，造币的事情孔阁老你也得去查查，反正这事早晚都得让内阁经手。”60;62; “杜仲造币？皇上当真？”60;62;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人玩胶用得了那么多？您老先别急着去，先派个的得力的助手去望个风。等事情稳妥了，你在和汪然明细谈。60;62; “不不。这么大的事，老臣还是亲自去办为好。”60;62; “那也行。阁老坐车来的吧？”60;62; “是皇上赠的那辆车。”60;62; “那你直接把车开到银行去就行，汪然明不在银行就在雨花台，反正就这两个地。样币快早出来了，他应该在造币厂盯梢。”60;62; ——半个时辰后。60;62; 一辆车开进了烟雾缭绕的雨花台。不大的雨花台金刚郭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厂房。厂房都用砖砌，屋顶盖着防火的石棉瓦，都竖着高高的烟囱。黑烟、白烟、花色烟，各式的浓烟从烟囱里滚滚腾起。有时候不但冒烟，甚至还喷出几丈高的火苗来，间或传来炸雷似的起爆声。60;62; 这相当扰民。浓烟刺鼻，噪音刺耳，周围的铺子都冷清了不少，能搬走百姓都搬离了雨花台周边。空出来的地方正好让朱由检盘下来盖了职工宿舍和织造厂。60;62; 借着琉璃塔不要钱的夜间照明，这里的织造厂和兵工厂昼夜开工，昼夜冒烟，昼夜爆炸，昼夜不让人安歇。60;62; 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报恩寺。然而报恩寺是皇家的家庙，庙里头的和尚是老朱家的家僧，他们吃的每一粒米，焚得每一炷香，全都是老朱家的拨款。60;62; 老朱家在他们旁边制造噪音，报恩寺没提意见，也不敢提意见。60;62; 连带着朱由检搜罗来的那些个不方便露面的洋人也都住了进去了，报恩寺也依旧得好生供养着，没怠慢也不敢怠慢。60;62; 眼见得孔阁老的车路过，眼尖的和尚想拦路求情，但拉车的马都有小牛一般大，和尚也不敢拦，只好让这个能让他们诉苦的好脾气老头儿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60;62; 汪然明早就接到了飞马来报的锦衣卫，自己一个人候在了雨花台的大门口——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看人看得之准，有如百步穿杨。不管什么人来，他都能对症用药。60;62; 对俗人不用大费周章，对好大喜功的人就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对雅人就得摆出个曲水流觞的架势。而对于孔阁老——60;62; 孔阁老早就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对于这么个私德完满的老学究来说，最好的招待就是务实。直接带着他把事情办妥了，要拉关系等他回去的路上再说。60;62; 汪然明亲自上去给孔阁老开了门，搀着他下了车。两人见了礼，寒暄了几句，汪然明便直接把他带到了造币车间里头。60;62; 走到门口，一堵墙似的浓厚药香扑面而来。汪然明递上了早就备好的口罩，孔阁老这才舒服了不少。60;62; 走进车间里头，汪然明从一个满载的箩筐里头捻出了一枚蓝色的钱币——60;62; 60;62; 那钱币二指来宽，和普通的铜钱差不多大小，只是中间没有打孔。钱币呈现出深邃的品蓝色，看起来质地浑厚，几乎不反光。60;62; 钱币的中心用钢印敲出了梅花的纹样，周围印着“隆武通宝”四个字，梅花中间还有个“一文”的字样。60;62; 孔阁老拿上手摸了摸。这质地他倒是从来没摸过——硬不硬，软不软。指甲掐不动，但摸起来不如看上去那么结实。要说有什么接近的，孔阁老倒是觉得这手感像他书房里头那一对盘出了包浆的文玩核桃。60;62; 在手里头掂量了一下：“不轻嘛。”60;62; “这么大的，三枚有一两重。”60;62; “沉水不？”60;62; “沉水，丢水里就沉了。”60;62; “沉些好，轻飘飘得看着不值钱。现在多少钱一枚？”60;62; “一枚币值一文，十二文投进去能造出来九文。”60;62; “太贵了，再降些。”60;62; “阁老，现在造得太少所以才贵。等日后一天铸个几万枚出来，那价格就降下来了。”60;62; “你们能降多少？”60;62; “九文钱铸十枚。”60;62; “还是太贵了。这压着线，一个闪失可就亏了钱。”60;62; “杜仲本来就贵，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好压价。但我们也晓得，朝廷这塑料...”60;62; “你先等会，‘塑料’是什么意思？”60;62; “塑料就是杜仲胶。因为杜仲胶可以任意塑形，所以我们管它叫塑料。这塑料能从杜仲里头采收，所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朝廷的意思我们明白，这银铜都从土里来，挖一点就少一点，挖出来的得匀过去铸炮发饷，都用来铸铜币银锭那也太浪费了。所以这价，一定能压下来，压得像个钱币的样子。”60;62; “你们可以加一点别的料。”60;62; “我们加了，但现在还没敲定加哪种。加是一定得加，要不然太容易作假，我们要是不加那造假币的人就得加。阁老手上那块里头有四成的胶。”60;62; “只有四成？那剩下六成是什么？”60;62; “面粉，粘土，还有松香。加了面粉和粘土可以充份量，加了松香可以让品相更好看。我们一直在调配份量，做出来的成品会在币值、美观还有份量之间折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