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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了海图后，郑成功递出了一个条子，对来人念道：“崇明放洋，用丙辰针。”60;62; “得令。”来人是个水手。他接下了郑成功的条子，便去传令。60;62; “崇明放洋，用丙辰针。”，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崇明出海，走南偏东15°。郑成功打算先航去乘泗列岛，等靠近福建海域后再去琉球。60;62; 泉州到琉球的航线比较安全，也最为成熟。郑成功虽然有那张海图来指引，但他并不想冒险横渡东海。因为现在以目前的技术来测量，唯一能够被精准测定的只有纬度。纬度可以通过观察太阳和星辰的高度来定位，它的标准是自然法则，所以测量纬度并不难。60;62; 不过，虽说“不难”，这其实是对文明国家来说的。60;62; 纬度可以通过仪器直接测量，但这种仪器需要水平放置。60;62; 在地上水平放置当然不难。可海上波涛汹涌，想让仪器保持水平尤为困难。60;62; 机智的欧洲人发明了常平架。它由三个万向架组成，可以让其上搭载的仪器在三个轴上任意转动，并且始终保持水平。60;62; 这玩意中国其实也有，但这个技术并没有拿来航海，而是做成了卧褥香炉。60;62; 早先的中国航海用不上这种常平架。像郑成功刚才那样，他只要交代好“针路”就行。所谓的“针”，指的就是水罗盘里头的指南针。60;62; 搁在水中，罗盘倒是能一直保持相对稳定。利用罗盘测定方向，用浮木来测定航速，再用针路图比划，这就能把船开走了。郑成功对这一套熟门熟路，因而也主要用这种方式来航海。60;62; 那张高精度海图虽然在战略机动上给了他极大的优势，但每次在陌生水域航行都让他有些心惊肉跳。所以，虽然从崇明直航琉球是最快的，但他还是打算绕个路，走熟悉的水路。60;62; 郑成功这次倒是另外拜托朱由检赶快研制航海钟。因为只要有了精确的航海钟，配上指南针和已知的纬度，经度就可以用勾股定理直接计算出来。60;62; 在得到堪用的航海钟之前，郑成功可不打算直接走直线。60;62; 布置下了任务，郑成功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开始翻书。晚上无聊得很，他得把前半夜熬过去，等到后半夜才能睡下，然后临近中午时起床吃早饭。60;62; 正翻着书——突然，外头一声雷鸣。朝窗外张望了一眼，远处的海面竟变暗了些。抬头一看，事情正如他所料。60;62;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月光挡在云层之上，一点都没透出来。郑成功睁大了眼睛仔细查看了一圈——他不但看不到月光，连月光打在云层后头的影子都看不清。60;62; 郑成功暗道一声不好。他正要出舱查看，便听得“咔嚓”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兜头浇下。60;62; “呸！”孙和京冲进了郑成功的办公室，一口水喷在地上：“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浇了我一脸水。”60;62; “惨了...”郑成功望着孙和京背后，喃喃念道。60;62; “什么惨了？”他抖了抖头上的水，眼角的余光注意了地板——才几秒钟的功夫，甲板上的水竟然汇成了水流，流淌了进来。60;62; “你在这别动抓稳柱子！”郑成功朝打呼一声，随后疾步朝外走去。60;62; “喂！阿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话音未落，船竟开始向左倾斜，斜了几秒却又猛得回正，随即便朝另一边倾斜过去。舱门被大风掀开，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孙和京朝门外一看——舱外，如柱的暴雨让一切都变成白茫茫一片，大风大雨顺着舱门便冲了进来，把郑成功看的那本《吕纯阳飞剑新传》吹飞到了地上。60;62; “不是吧！怎么还来？！我要回家！我就不该上这条船！放我回家！”60;62; ——次日晨。60;62; “什么？又让风刮走了？！”朱由检忽然被邵纲叫醒。60;62; “嗯。上海方面急报，国姓爷他们出了崇明一个时辰后遭遇了风暴，不知所踪。”60;62; “呵...”朱由检捂住了自己的脑门：“船上还有谁？”60;62; “还有孙和京。他前段时间回家探亲去了，国姓爷路过上海时他接着搭船，结果就...”60;62; “这小子是雨神附体了吧！他怎么去哪哪就发生海难？”60;62;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请指示。”60;62; “我？”朱由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又不会航海。这事情耽误不得，我们得去找专业人士。南京城里有哪些专业人士？”60;62; “最好找的，是郑芝龙。”60;62; “那就去找他。”60;62; ——一个时辰后60;62; 朱由检进了诏狱，这里比上次安静了不少。郑芝龙并没有在打牌，而是扶着扶手在滚筒上慢走。闻听后头有人来，他看了一眼。60;62; “王爷来了？来看这跑步机的？我跟你讲，这跑步机还真不赖，每天走半个时辰神清气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吃饭都有胃口了...”60;62; “郑太官，郑森被大风刮走了。”60;62; 郑芝龙忽然停住了。他顿了两三秒，送滚筒上走下来，慢慢地走到朱由检面前：“他在哪遭的大风？过了琉球没有？”60;62; “他在长江口碰上了大风。”60;62; “风多大？松江有没有刮断树？”60;62; 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邵纲，邵纲摇了摇头：“那边没有风灾的消息，不是太大的风。”60;62; “确定？”郑芝龙向邵纲问道。60;62; “确定。”60;62; “嗯。”郑芝龙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急：“他们没出琉球就没事。中等风暴刮不了多远，他们现在多半是在山东、釜山、长崎一带，漂不了太远。他们没出琉球就没事，出了琉球就得被刮到东大洋上去，那就要了命喽。”60;62; “哦？”闻听此言，朱由检倒是放心了不少。60;62; 事关自家儿子的性命，郑芝龙的话不可能有什么猫腻。换而言之，他自家老爹都不急，那多半是真的没事。60;62; “那要是真没事，我们就走了，我会让朝鲜方面多加注意。郑太官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没有？”60;62; “给我弄俩石锁来怎么样？”60;62; “石锁？”朱由检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郑福住,后者便说道：“我老爹昨晚上就想要个石锁了，但咱们这有规定，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