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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官，你儿子讲得对，照规矩是不能给的。我知道您老人家不会出去，但这个先例不能开。这石锁要是到了别人手里，他们无论是拿来拍栏杆还是拍自己都有危险。”60;62; “啧，你给我来个小的就行。”郑芝龙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下。60;62; “那...”朱由检犹豫了一下。郑芝龙虽说不是什么莽汉，但他脾气也不好。现在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是因为他心情确实不错，但要是惹急了他那朱由检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60;62; 朱由检回头和邵纲商量了一下，便对郑芝龙说道：“郑太官啊，你要石锁是打算锻炼锻炼？”60;62; “对。这跑步机跑着倒是不错，就是手上还没法锻炼。我这人呐，闲不下来，一天不懂就难受。”60;62; “好，郑太官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们都能满足。大概这几天我们给您老送个石锁来。”60;62; 出了门，邵纲历史便问道：“头儿你刚才说什么铃？”60;62; “哑铃。哦...就一个双头小东西。回头用铁棒包个胶给他送去，四五斤重就行。”60;62; “诶？头儿你还别说，包胶铁棒拿来举重，不容易把人砸伤。”60;62;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要是有人打算把这当成凶器，包着胶也不会一下子就要人命。”60;62; “我正给小陆作体能训练，趁他没到20岁还能再抢救一下。回头我也给他做一个，让他练练看。”60;62; “诶...这怎么说到健身上头去了。我们今天来找郑芝龙是为了什么来着？”60;62; “是为了...哦对，国姓爷遭了海难。”邵纲突然就想起来了。60;62; “不要紧吧？”60;62; “应该不要紧。他老爹说了嘛，不要紧的。”60;62; ——三日后。60;62; “今日漂入大洋中，雨雹交加，惊涛畏浪，掀天鼓海，帆面尽破。舟以桅杆高大尤易倾挠，势将覆压。总兵甘英操斧断缆，帆即落地。当夜，雨稍霁，东南风大作，载倾载浮，听其所之——松江孙和京，书于隆武三年七月二十五日。”60;62; “隆武三年七月二十六日。风雨不止，巨浪尤甚。激入舶舻，随入随退，桌椅尽为卷去。午时，惊涛鼓荡，舟几半沉，衣服行李尽皆濡湿。”60;62; “隆武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是日乍阴乍雨，南风微顺，海色深青。四无岛屿，水田讲些。汗漫无涯之海，人皆惘知...”60;62; “你写什么呢？”郑成功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孙和京被激得手一抖，在纸上划了一道。60;62; “我在写日记，别看别看。”60;62; “我都看到了...诶诶，我说，你写那么夸张干嘛？到时候人家会怀疑我的专业素养。”60;62; “夸张？昨天一个大浪都拍进房间里来了，要不是我抓稳了柱子，差点让海浪给卷了出去。”60;62; “这不叫大，碰见几丈高的疯狗浪才叫大。碰见疯狗浪咱们这舰队就完蛋了，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60;62; “那现在呢？现在还能活着回去？”60;62; “这还没出东海，大不了一路往西开，开回去便是。”60;62; “倒也对。”孙和京总算是放心了些：“上次的海难把我吓得都有心理阴影了。”60;62; “谁叫你们坐着盖伦船。盖伦船他没法落帆，碰见问题只能砍桅杆，砍了桅杆就没动力了。你看我们，砍了缆绳什么事都没有，让他漂便是。我倒是担心船被两股浪夹在中间会折断，幸好运气不错没出什么事。”60;62; “船都没事吧？没漏水吧？”60;62; “漏水到好了。底仓泡水，肉干面粉全都泡发了。本来昨天该用抽水机抽掉，结果突然上浪船又开始颠，只好带着半桶子水晃悠——结果船反倒稳当了不少，倒也没出什么事。”60;62; “诶？怎么会泡水？以前没这问题？”60;62; “以前上哪找吃水这么深的船去？这艘战列巡洋舰有两层都泡在水线下头，你总不能在水下排水吧？只能用抽水机往上抽了。你自己听——”60;62; 孙和京侧着耳朵听了一阵，果然听见下层加班不停地发出活塞摩擦的嘎吱声。60;62; 船上排水用的其实就是水龙车，和灭火用的水龙车是一个东西。平时水龙车自带水，这回是把进水口送到下层，然后两人合力把水往外泵。60;62; 孙和京又四下里看了看。从房间里往外看去，周围的七八艘斗舰都在从炮门往外喷水，显然都进了不少水。60;62; “大木啊，你说咱们要是水装多了会不会沉下去？”60;62; “这又不是澡盆，怎么会沉。水没过两层甲板就差不多了，不会再往上灌了。而且就算淹了两层，船中间还有个水泵在从下往上提水。真到了紧要关头直接开水车就行，我是不想出人命才没让水手冒险去开。”60;62; “啊，这么一说我就安心多了。下次不会再碰见这种情况了吧？”60;62; “难说，天有不测风云，你又跟雨神似得去哪哪刮风。咱们这次运气好，只是把舰队吹散了，得花些时间重新集结，倒是没死人。”60;62; “那咱们现在是...”60;62; “现在麻烦了，我不知道坐标了。天阴看不到太阳，我们连现在是什么纬度都不知道。唉...算了，出去走两步吧，别在这闷着了。”60;62; “等我把这篇日记写完。”60;62; “那我先去逛逛。”郑成功回头便走出了门——他刚走了一步，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后。60;62; “嚯！你干嘛？吓人呐？”他定睛一看，是夏威夷人卡梅哈梅哈，还带了个翻译。60;62; “国姓爷，这位夏威夷的使者一直说要见你，我们就把他带来了。”60;62; “他要说什么？”郑成功示意卡梅哈梅哈开口说话，他便问道：60;62; “国姓爷，我们不是应该去琉球吗？怎么现在又往朝鲜开了？”60;62; “哈？”郑成功皱了皱眉：“什么朝鲜？”60;62; “我们现在正在靠近朝鲜啊。”60;62; “你怎么知道？”60;62;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卡梅哈梅哈。”60;62; “我知道你叫什么。”60;62; “我是一名水语者。”60;62; “水语者？干嘛的？”60;62; “诶？天朝没有水语者吗？没有水语者你们怎么开船？”60;62; 二人对视了了一阵，都沉默良久。60;62; “天朝...真的没有？”60;62; “我倒是想问你，水语者是什么东西？”60;62; “额...水语者就是会水语术的人。”60;62; 郑成功捂住了额头：“那水语术又是什么东西啊？！”60;62; 卡梅哈梅哈闻言便是打了个冷战：“天朝开船竟然都不需要水语术？太神奇了。我们百越水语术的作用是定位——刚才我吃了一口海水，发现我们飘到北边去了。”60;62; “哈？”郑成功皱起了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吃一口海水就知道纬度？”60;62; “纬度是判断不出来的，但我可以判断出大概的位置。”60;62; “你怎么判断？”60;62; “温度，还有咸淡，口味，气味——主要是温度。海水越冷，我们离赤道就越远，另外有洋流的海水吃起来也有特别的味道，不同的洋流有不同的风味。”60;62; “...”郑成功沉默良久。60;62; 他望着卡梅哈梅哈上下打量。后者面容憨厚，看不出作伪的样子，但郑成功也不敢确信他到底是不是在胡扯。但现在他赶时间，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60;62; “你的水语术还有什么没施展出来的？赶紧看看我们现在在哪。”60;62; “前头有个岛。”60;62; “哈？”60;62; “真的，真有个岛，还是个特别大的岛。”60;62; “这也是吃出来的？”60;62; “不是，水语术里头也有看的部分，岛屿位置主要通过看来区分。”60;62; 郑成功朝着四周看了看：“你看到什么了？我连个岛的影子都没看到。”60;62; “不是看岛，是看海面的波纹。”60;62; “波纹？”郑成功盯着海面看了一阵——他看不出这里的海面和别处的有什么区别。60;62; “这里的波纹有什么异样吗？都是一团乱。”60;62; 60;62; “您得仔细看，把杂波过滤掉。您看，远处有一道扇形的波纹，从地平线下蔓延过来。那是海水撞击岛屿之后反射回来的波浪。”60;62; “在哪？”60;62; “就在那里。”60;62; “到底在哪？”60;62; “就在那啊！”60;62;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60;62; “额...国姓爷，这是百越的传统艺能，得经过十几年的训练才能学会。”60;62; “你确定？”郑成功指着海面：“你确定那个方向岛？”60;62; “国姓爷啊！这么大的波纹啊！那座岛就差直接喊我们了。您读不出来？”60;62; “...你形容一下那个岛的属性。”60;62; “那个岛，很大，是个很大的岛。这么大的岛很少见，只比夏威夷本岛略小，和琉球本岛差不多大。但这座岛的形状很规整，不想琉球本岛那样是个长条形，所以散出了规律的波纹。”60;62; “和琉球本岛一样大的岛...那是济州岛？我们离济州岛还有多远？”60;62; “照这个咱们这个速度...今晚应该能到。”60;62; “听着，我把导航权交给你，今晚不到我们就全体往西开回大陆。你要是真能把我们带过去——你们是百越吧？你们就有大用了，朝廷需要你们这样的导航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