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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梅哈梅哈披上了夏威夷传统的盛装——头顶羽冠，身穿披风，立在船头。羽毛搞搞地立了起来，像只蹲在船头的孔雀。60;62; “喂...”孙和京站在后头，对郑成功小声道：“他们这头顶羽毛的样子，怎么跟上古那些羽人一样？”60;62; “人家就是从越地出去的，和越人一个习俗也正常。”60;62; “可我也没听过越人会什么‘水语’啊...他真的靠谱？”60;62; “不晓得。”郑成功摇了摇头：“我知道越人会种稻制玉，筑城锻剑，没听说过越人会水语。大概是漂到海上之后硬逼出来的吧，不会水语的就完蛋了。”60;62; “倒也是。这是他们吃饭的本事，在这上头马虎他们早就死海里头了。”60;62; 两人正说着，站在船头的卡梅哈梅哈突然回头大喊一声：“左满舵！”60;62; 卡梅哈梅哈已经得到了郑成功的授权，因而全船都立刻执行他的指令。60;62; “不是这艘船，是舰队左满舵！”60;62; 闻言，郑成功走了上去：“舰队怎么了？”60;62; “右前方，有暗礁。”60;62; “暗礁？”郑成功眯起眼睛朝右边看了看——大海是深蓝色的，他什么都看不见。60;62; “从哪看出来有暗礁？也是水语？”60;62; “我看到那个位置有大量杂波，还有旋涡，这是暗礁的波形。”60;62; “...”郑成功盯着那卡梅哈梅哈所指的地方仔细观看——他还是什么都没看见，连暗礁的影子都没找到。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卡梅哈梅哈做出了判断，他便打算相信了。60;62; “要左转到什么位置？”60;62; 卡梅哈梅哈对着前方的海域伸出了拇指，随后向左偏斜——60;62; “三个拇指的距离就行。”60;62; “嗯。照着他讲的办，给舰队发令。”60;62; 舰上立时向别处打了旗语，舰队也随即开始收拢。60;62; 舰队航行时用了飞燕阵，剩下的八艘斗舰都在旗舰的左右两翼。接到指令后，队形便来了个“神龙摆尾”，外侧战舰摇橹加速，内侧则落帆减速。60;62; 舰队扭了个弧形的圈，绕开了卡梅哈梅哈所指的暗礁区。60;62; 整只舰队重新排列，又向前行了半个时辰——60;62; “嗯？”一团红色突然出现在郑成功的望远镜里，位于舰队的右前方。60;62; 他调了调望远镜，对准了目标区域。60;62; 只见茫茫大海上，突然出现了几十面插在红旗。红旗有几丈长，呈长条形，上有横骨支撑旗面，好让旗维持伸展状态，不会裹在旗杆上。60;62; 一见那些旗，船上包括郑成功在内的不少人都为之一振——他们知道这是哪了。60;62; “这里是济州岛的西北边。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郑成功的话中透着按耐不住的喜悦，船员们更是直接欢呼了起来。有了济州岛作为定位，他们就能在明天天明前抵达釜山港，然后再做安排。60;62; 若是今天找不到，他们就只能等到日出东方的时候背日而行，向西开回大陆，但也不知道会开到哪里去，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60;62; 若是到了釜山，郑成功就可也选择二号计划——60;62; 不从琉球一路打过去，而是从釜山对九州发动突袭。60;62; 一号计划的作战对象是萨摩，而二号对象的作战计划是长崎。60;62; 萨摩是郑成功的首要攻击目标。一来，萨摩是九州最强的势力。二来，走琉球顺路。60;62;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釜山，那把攻击目标换成长崎也不是不可以。60;62; 攻击长崎也有不少好处——60;62; 第一，若是沿着琉球群岛的岛链一路北上，海军就要面临以逸待劳的萨摩，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若是萨摩利用地形之便布下埋伏，他还得花心思去破解。60;62; 海战的主动权极为重要，郑家就是靠“制海权”吃饭的，而主场作战的一方无疑在夺取制海权这一点上有天然的优势。60;62; 壬辰倭乱的时候，李舜臣就曾经在鸣梁海战中利用漩涡和湍流伏击日军，十几艘坚硬皮实的板屋船把日军上百艘安宅船、关船、小早一类打得落荒而逃。60;62; 郑成功自然是不觉得自己会被日本人打得落荒而逃，但他倒确实觉得这会给舰队带来不必要的损失。60;62; 所以如果直接从南部袭击岛津，海军要面临的恐怕就是一场硬仗了。60;62; 全军出动的萨摩并不好对付，这和打郑芝龙那次并不一样。60;62; 郑芝龙只有舰队，离开了大陆他就是无根之萍。郑成功只需要在战场上把他老爹击溃，后头就万事大吉了。60;62; 可萨摩藩并不是海盗，他们是72万石的大大名。抛去琉球，他们也有60万石的实封，而实际的田产可能已经超过了百万石。萨摩藩总人口在20万以上，其中近40%是武士阶级——60;62; 萨摩藩的武士比例出奇地高，其原因要追溯到江户开幕以前。当时萨摩几乎统一了整个九州，然后被幕府胁迫着硬是把整个九州都给吐了出来，仅剩下萨摩、大隅两国的封地，还有部分日向国的田庄。60;62; 那些被赶回老家的部下依旧被岛津当做武士来对待，导致贫瘠的萨摩藩硬生生养了近十万各级武士，其中很大一部分只能自己种田为生，与老农无异，萨摩藩根本就发不起他们的工钱，只能任他们自生自灭。60;62; 武士多虽然不代表萨摩国力强盛，但却代表萨摩有相当强的本土防卫能力——这种封建制度最大的作用恐怕就体现在防卫作战上了。60;62; 对于郑芝龙，哪怕是对于大明来说，只要击溃野战军和首都基本也就意味着全国的崩溃和陷落。而对于日本这种封建国家来说，打了萨摩还有长州，打了长州还有土佐，打了土佐还有乌泱泱一大堆大名。若是抱着灭亡日本的想法去攻打，势必会像捅了马蜂窝召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的抵抗。60;62; 毕竟，这可不是大名们的游戏，而是事关全国的生死存亡。大名之间动手并不会竭泽而渔，而本土防卫作战则会榨干全国的战争潜力，这点蒙古人早就领教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