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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陛下，臣带回了察哈尔部的上疏。”济尔哈朗把额哲的亲笔信交给了多尔衮。60;62; 多尔衮抬头看了看，装着额哲亲笔信的黄布封套就摆在他面前。60;62; 他没伸手去拆，只是低头接着批折子。60;62; “先放那吧，我晚上看，你拣紧要的跟我讲。”60;62; “喳。额哲在信上说，察哈尔部一定誓死效忠车臣汗，以洗刷林丹汗的罪孽。”60;62; “车臣汗？”多尔衮的脑子转了个弯才想起来，自己的汗号是腾格里车臣汗。车臣汗的车臣，和睿亲王的“睿”差不多是一个意思。这是多尔衮钦定的汗号，可以让他尽快习惯自己的别名。60;62; “行了，我大概知道额哲是什么意思。但你确信这是额哲的本意？”60;62; “并不能完全确信。”60;62; “理由。”60;62; “...陛下，我只是有预感。”60;62; “那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我自己判断。”60;62; “我和索尼都在察哈尔，额哲似乎是在帮额娘的亲戚还是帮福晋的亲戚之间摇摆不定。不过他向我保证，不管如何察哈尔都不会出兵。奴才在察哈尔部也看了看，似乎察哈尔部的百姓对索尼积怨已深。”60;62; “呵，他们当然有脾气。当年察哈尔众叛亲离，皇太极可是出了不少力。索尼是笔帖式，具体执行的人就是他。”多尔衮用他特有的从容说。60;62; 详细地分析了局势，多尔衮的自信又回来了。大清没有完蛋，他不用跑路到科尔沁，更不用吊死在老歪脖树上。60;62; 只是...60;62; “不对不对不对。”他按住了额头：“这里头有猫腻。你也觉得奇怪，是吧？”60;62; “是。”60;62; “那么，哪里不对？”多尔衮放下笔，盯着英俄尔岱。60;62; “奴才以为，是事情太顺利了。我大清自从入关以后喝凉水都塞牙缝，办事从没这么顺利过。”60;62; “呵...”他干笑一声。回想过去，确实是如此。自从入关以来，他干什么都倒霉，真个是喝凉水都塞牙缝。60;62; “陛下！奴才只是这么一说，陛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英俄尔岱想把这个话题改过去。因为多尔衮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了些改善，他不想再揭多尔衮的刚刚愈合的伤疤。60;62; 自从多铎病死，多尔衮就开始自怨自艾，甚至有自暴自弃，乃至自我毁灭的倾向。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多尔衮的亲随都明白——对多尔衮来说，多铎不只是手足那么简单，多铎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是他另外半个魂儿。60;62; 多尔衮其人，有一股子邪气的狼性，对谁都下得去狠手，哪怕是对自家的妻妾也都是常年一副冰山脸。他常年不孕不育，多半也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和。然而有一个在他心中比枕边人都重要，这个人自不用说，正是多铎。60;62; 就像着了魔似得，多尔衮在多铎死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就连直接即位这件事，在他现在想来也是欠缺考虑的。60;62; 当皇帝固然可以让他独揽大权，可他本身就已经独揽大权了，没人和他争。60;62; 皇帝之位的唯一用途就是他不用再担心被议政王大臣会议换将，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和议会叫板。60;62; 可目前来看，他只是接下了议会甩过来的一口大锅而已。这局棋下到现在，清廷这边已经变成了死棋。老代善根本就不想下这一盘死棋，他也压根就不会去和多尔衮争权。60;62; 换而言之，多尔衮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接下了一口甩不掉的大黑锅，再加上多铎阵亡对他造成的沉重打击——现在的多尔衮，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气定神闲的棋手了。60;62; 他眼窝深陷，眼袋低垂，眼中的血丝都延伸到了瞳仁。光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60;62; 这些天来，额哲的上疏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好消息。多尔衮刚刚平复了心情，接过转念一想这里头多半有个大坑。60;62; 趁他还没崩溃，英俄尔岱试图把火速把这一茬给揭过去：60;62; “陛下息怒，这也不全都是坏事。”60;62; “怎么说？”60;62; “察哈尔没有直接动手，那就说明他们暂且无子可落。陛下，我们还有时间。”60;62; “继续。”多尔衮低着头说，“看来天不绝的大清。”60;62; “奴才以为，察哈尔有三条路可走。一，不动。二，帮大清。三，帮南明。察哈尔，狼子野心——陛下，我这不是虚言。察哈尔毕竟是蒙元正统，咱们大清的蒙古大汗之位就是从察哈尔抢来的。察哈尔的头旗，就是怯薛歹，是当年成吉思汗的中央万户。额哲，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60;62; “嗯。”多尔衮微微点头,“他们有这个机会，而且有这个动机。依我对额哲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蒙古人翻盘的最好时机，他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关键，就是看额哲是想在我大清这里反客为主，还是想和南明联手对抗大清。英俄尔岱，你怎么看？”60;62; “局势尚不明朗，额哲的这封信也说明不了什么，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不过，兵贵神速。察哈尔既然肯定会动手，又不趁早动手，这就说明察哈尔现在动弹不得。咱们还有时间。”60;62; 与此同时，山西，临汾。60;62; “这么说，满清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李定国望着卢比扬问。60;62; “是。山海关方面报告，怯薛歹已经开赴山海关，换上了黑旗军的衣甲，察哈尔八旗...这名字怎么这么怪，我们以往都叫插汉八营。”60;62; “照他们的讲法来吧，省得日后要扯皮。”60;62; “嗯。察哈尔八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集结，因为额哲只有怯薛歹在身边。整个察哈尔都散落在草原各处，额哲不但要召集他们，还得说服他们。”60;62; “说服？”李定国有些担忧,“你确定‘说服’能管用？”60;62; “察哈尔是红教部，和黄教部的科尔沁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用说，只要有打科尔沁的机会他们一定来帮场子。而且这次不光是科尔沁，还事关蒙古能不能翻了这盘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