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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说来其实不要紧吧。”60;62; “不要紧？我可知会你一声，他们管巴图鲁叫‘把兔儿’——上头那些个兔，全让他把了。回头鳌拜变成‘第一把兔儿’的时候他可别嚷嚷。”60;62; 说到这，索尼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要紧的是。”60;62; “你们从前没发现？你们都投诚小半年了。”60;62; “从前没怎么提蒙古，也没怎么提内政。再说了这是细枝末节，不是甚么要紧事。”60;62; “不是要紧事？索尼，这不是名字的问题。你以为朝廷干嘛要起这种名字？真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好字？那你们满洲又是怎么找到察哈尔这三个字的？归根到底，是朝廷看不起我们的，觉得我们是蛮夷，这是蔑称。所以这不是几个字的问题，我们要求朝廷对蒙古一视同仁，把蔑称都给摘掉。”60;62; “说实话，我做不了主。但制台开明得很，他不会计较这些问题。”60;62; “制台是哪位？”60;62; “直接了当说——南明的副皇帝。”60;62; “立皇帝？”60;62; “不是立皇帝，但是差不多。”60;62; “哦...”额哲点了点头：“我不知道那个立皇帝有多‘开明’，你讲得具体些。”60;62; 索尼想了想，开口道：“豪格王爷，在朝廷里头算是忠烈之后。”60;62; “忠烈？！爱新觉罗家满门忠烈？母猪上树都轮不着爱新觉罗家当这个忠烈啊！”60;62; “咳咳...是有前提的。”索尼小声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要挖出来，另外埋了，不立墓碑。以后爱新觉罗家的祖坟只祭拜觉昌安和塔克世，这二位在帮助朝廷捉拿女真叛党时大义灭亲，但却死于乱军之中，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忠烈。”60;62; 索尼说的，便是“七大恨”第一条，朝廷了杀害努尔哈赤祖父和父亲。60;62; 这一条确实是存在，而且朝廷确实是错杀了。当初塔克世的小舅子阿台反叛大明，塔克世带着建州女真和著名旗奸尼堪外兰一起大义灭亲，为辽东总兵李成梁当了马前卒，最后却被误杀。朝廷追悔莫及，给爱新觉罗家的二位忠臣记了一大功，还给“忠臣遗孤”努尔哈赤发放了抚恤金。60;62; 但努尔哈赤当年可并不恨，他还到处炫耀“朝廷因为杀了我爹，陪了二十匹马”，以此来显示朝廷对自己的重视。后来发迹了，他自然是不再提这件事。60;62; 抛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不看，努尔哈赤往上的爱新觉罗家确实是满门忠烈。豪格往下，可以预见也会是满门忠烈。60;62; 朱由检这么做，就是要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两个匪首开除祖籍，让他们死无容身之所。后来的爱新觉罗只要在自责中把这两个奸人批判一番，然后尽心竭力为大明效忠就好。60;62; 这个优待仅限于豪格，因为只有豪格有权改姓为“金”，其他的爱新觉罗会改成别的名。他们可脱不掉皇太极和努尔哈赤这两口大锅，但他们也做不了爱新觉罗家的主了。爱新觉罗家日后的当主的豪格，那些个不早早归降的爱新觉罗不只是要忍着叛徒之后的名声，他们的祖庙里还把这些个叛徒赶出去了。60;62; 这虽然是惩治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但对豪格来说却是大大的优待了——整天让他背着叛匪的大锅，他也抬不起头，也没法好好当自己的恭顺王。将来福临到了南京，朱由检也打算把福临按照此例来办。60;62; 不过，朱由检不打算让豪格去批斗皇太极，因为这有悖人伦。他不可能让豪格通过“精神弑父”的方式消罪，这未免太缺德了。豪格能凭着自己的效忠在朝中站稳，用不着让他们父子彻底决裂。60;62; 额哲对此倒是相当意外。因为就算撇开那两个叛贼不谈，这两个大忠臣的名声其实已经受损了。朝廷竟然打算恢复这二人的名誉，这倒是让额哲大为吃惊。60;62; “朝廷的意思是，盛京无事发生，建州女真从未背叛？”60;62; “不是。朝廷的意思是，诚心悔罪的人不会受到影响。至于执迷不悟的人，他们会和皇太极与努尔哈赤一样，死无葬身之地。”60;62; “那我们家...”60;62; “林丹汗可以参照塔克世与觉昌安的旧例。但林丹汗有黑豆，而且还不小。但只要额哲你挣来红豆，这事情还可以商量。”60;62; “可以商量就好。讲老实话，我们在多尔衮的眼中早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今天不反，迟早要反。与其在满清夺了天下后再以卵击石，倒不如现在改换门庭。”60;62; “察哈尔能出多少兵马？”60;62; “察哈尔本部‘怯薛歹’可以调动，剩下的察哈尔八旗也跟科尔沁有仇，可以出兵。其他的漠南蒙古，一个都调不动。”60;62; “朝廷倒也不指望你们还能调动哪一个——只是，我一直有个问题。”60;62; “你问。”60;62; “察哈尔当年是怎么众叛亲离的？”60;62; “哦，你问这个啊。”额哲苦笑一声：“其实和爱新觉罗家娶了那么多孛儿只斤没太大关系。归根到底，是我们察哈尔自己先众叛亲离了。”60;62; “为何呢？”60;62; “因为宗教问题。整个草原都信黄教，但家父林丹汗受了红教大喇嘛的点化，改宗红教，供奉在五台山开了光的金佛。”60;62; “然后呢？”60;62; “然后我们就变成异端了呗。那些个黄教部都不认我们这个红教汗，最后的内战其实是宗教战争。皇太极也是那时候改信了黄教，以黄教的名义把我们赶出了草原。”60;62; “林丹汗当初又为何要突然改宗？”60;62; 额哲想了想：“其实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许久。宗教问题，说到底还是政治问题。所以话又讲回来，当初之所以改宗红教，是因为黄教在草原上到处封汗，但我们察哈尔才是唯一正统的蒙古大汗。既然在黄教中找不到话语权，我们只能改信红教，让红教来封我们当蒙古大汗。”60;62; 他摇了摇头：“结果我们一改宗，遍地都是叛军，最后‘万邦来朝’，我们父子狂奔到青海才—留得一命—现在我还是信红教，但已经没人管察哈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