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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额哲抵达了山海关。怯薛歹集合成了队列，三千余人马在城外列阵，只等朱由检一到就开始操演阵法。60;62; “制台。”额哲对着朱由检行了一礼。作为正统蒙古大汗，他这一礼倒是重得很。这不仅代表他个人，也代表蒙古整体的投降。60;62; 当然，他到底能不能代表蒙古，还得战后说了算。目前而言，他只能代表怯薛歹，都不知道能不能代表察哈尔全体。60;62; 不过这都无所谓。待明清之战结束后，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蒙古诸部。到时候额哲就是新任的顺义王，不“顺义”的蒙古部统统当作蒙元余孽处理。60;62; 第一个归顺大明的竟然是成吉思汗的亲军，这倒也是一种讽刺。60;62; 眼下虽然察哈尔早就衰落了，但瘦死了骆驼比马大。作为察哈尔的本部，怯薛歹依旧保持了不错的训练水准，这从军容上就能看出来。60;62; 怯薛歹三千人，全副武装。每个骑兵都头顶避雷针，身披锁子甲，横持一柄长矛，腰间别着弓囊。60;62; 60;62; 他们的穿戴和满洲骑兵差不多，但战法却大不相同。60;62; 他们的甲没有满洲骑兵的重，因为这是骑射甲，而非是步战用的重甲。作战时他们不需要下马，在马上就能完成所有作战任务。60;62; “给我展示一下蒙古骑射吧。”朱由检提议说。60;62; “好。”额哲一口便答应，选了个身手矫健的骑兵给朱由检演示正宗的蒙古骑射。60;62; 靶子立在一根木杆上，是标准的骑射靶，一共三个。每个靶子只有巴掌大，靶心画了个红点。60;62; 那蒙古骑兵走到朱由检身前，行了一礼，随即纵马飞驰。60;62; 他掏出和满洲弓一样的大弓，一手挽弓一手搭箭，只凭着腿来控制战马的走向。60;62; 战马迈动四蹄疾驰起来，冲向了靶子。60;62; “嗯？”这看得朱由检有些不明所以。他以为这蒙古兵要骑得远些再上前击靶，没想打他奔着靶子就去了。60;62; 朱由检又看了一眼额哲，额哲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脸骄傲地看着他的蒙古健儿。60;62; 那蒙古兵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朝靶子飞奔而去，在离三个靶子还有十步远的地方拨转马头，和三个靶子平行奔跑。60;62; 那蒙古兵弯弓搭箭，射出一道流光——啪，硕大的箭支打穿了靶子，尾杆插在上头微微晃动。60;62; “好！”额哲和蒙古兵欢呼起来。60;62; 朱由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只有十步，他拿着弩都能上靶。作为精锐的怯薛歹，他觉得这种水平好像不够“蒙古”。60;62; 那蒙古兵射箭中靶，便调转马头奔驰回来，又是射出一箭，再次中靶。如此反复疾驰，三发三中，全都命中靶心。60;62; “好箭法。”邵纲在旁边赞了一句。60;62; “喂~”朱由检凑到他身边：“老邵，这厉害在哪了？”60;62; “这不厉害？哦...头儿你不知道。我这么说吧，考武进士的时候，这样的靶子，九中三就能过。这个蒙古兵要是文化能过关，妥妥的是武状元的水准。”60;62; “可这就十步啊，十步就够了？”60;62; “这可是骑射，骑射十步上靶就很厉害了。”60;62; “我以为得骑射五十步上靶。”60;62; “哦，练这个的也有。据我所知，西域那边打轻箭蒙古人就是这么练的。察哈尔和满洲一样打重箭，所以就是这么近距离打靶。你看那个靶子——那个靶如果是三个人，这三个人已经没命了。哪怕穿了甲，这近距离的重箭也能一箭穿身。”60;62; “这么厉害？看来西边的那些个蒙古人更厉害了。”60;62; “没用的，战阵上的五十步骑射一点用都没有，那是杂技。真正能拿来打仗的，还是这种近距离射击。五十步的轻箭最多只能破甲，破皮都不一定，好看不中用。”60;62; 正说话间，额哲上来邀功：60;62; “制台，你看我蒙古健儿是否威猛？”60;62; “啊,真乃...”他一想，这台词好像不对劲，便咳嗽了一声，“咳，这个，还不错。骑射练过了，再试试骑枪。”60;62; “骑枪？好嘞。”60;62; 额哲一声令下，便一队蒙古骑兵出列。60;62; 待稻草人摆放就位后，二十个骑兵行到离稻草人百步远的地方。60;62; 二十骑兵并排前进，膝盖抵着膝盖，互相之间几乎没有间隙。60;62; 他们缓步前进，一言不发，在前进的过程中甚至连发号施令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名位居侧翼的旗手不断地摇动小旗，调整队列的位置。60;62; 他们一直缓步前进，直到离稻草人五十步外才突然一声暴喝，二十名骑兵瞬息之间便开始了爆发式的冲刺。五十步转瞬即至，十几个稻草人全被骑枪戳散。60;62; 戳散了稻草人，这些骑兵的队列还没有散乱，只是在远处又集结成了一道骑墙，等着额哲的指令。60;62; “额...”这回朱由检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骑兵冲锋。60;62; “我说，义顺王，我说骑枪冲锋，你们怎么就会了骑墙冲锋？”60;62; “这就是骑枪啊。”额哲又念了一遍，他还以为自己口音太重，朱由检听不懂，“制台，骑枪冲锋就是这样，要不然还能怎么冲？”60;62; “...行，今天就到这把，我对你们的战术素养很满意。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开拨。”60;62; 和额哲寒暄了几句，朱由检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回到关城里找到了奥古斯塔。60;62; “喂，我问你，骑墙冲锋是怎么回事？”60;62; “啊？你说什么？”奥古斯塔正坐在床上看书。60;62; “骑墙冲锋啊。为什么蒙古人也会？”60;62; “...你看到什么了？”60;62; “方才我让额哲给我演练骑枪冲锋——结果蒙古骑兵排成一堵墙乌泱泱就冲过来了。你先前不是说骑墙冲锋是创举？为什么蒙古人也会。”60;62; 60;62; “哦，你说这个。”奥古斯塔放下了书，“其实这个问题，你得去问革命导师恩格斯。恩格斯是一名军事爱好者，但他的军事理论是专业级的。他解释过这个问题——我记得我给你看过，就是那本《骑兵》。”60;62; “有吗？有这本书？”60;62; “有的，是一本资料书...哦，太厚了，你估计懒得看。那我直接解释吧——骑墙冲锋，有广义和狭义的。我说的近代骑兵的骑墙冲锋，至少得五个骑兵中队一起冲才算。这算的是骑兵中队之间距离的疏密。单独一队骑兵在现代意义来说是不算的，这个和素质有关。当年的连环马也是这样——连环马当然不可能是用铁链穿起来的，他们只是因为骑术精湛，挨得特别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