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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这些田产的比例，是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基金会进行管理的第一步。60;62; 而邵纲之所以派锦衣卫常驻这里，就是要搜集这些情报。60;62; 约莫到了半夜，琉璃灯罩被熏黑了半截，窗棂上也扑了不少飞蛾。朱由检在灯前喝茶，克里斯蒂娜在一旁打着哈欠。60;62; 忽然间，走廊上传来了响动。60;62; “砰砰砰”三声，声音不大，却惊得窗外的飞蛾一哄而散。60;62; “进来。”朱由检舒了口气，朝门口招呼道。60;62; 蹲守在门后头的小陆便放下了门闩，打开了房门，邵纲的身影出现在门前。60;62; “诶？贾队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60;62; “他在整理卖小孩的情报，明天送来，我这里先把前段时间整理好的土地数据带来了。”60;62; “等会，他也在查卖小孩的事情？”60;62; “因为这事情太反常了。这伙人跟鬼影似的，在徽州各个州县乱窜。杭州、严州、宁国、广德，这些江南州县到处都是他们的踪迹。要说他们没什么别的图谋，恐怕就是自欺欺人了。”60;62; “嗯...”朱由检沉吟一声，又望向了克里斯蒂娜：“你怎么看？”60;62; “这怕不是想造反喽。”60;62; “老邵呢，你觉得是不是造反？”60;62; “情报太少，待明天他们整理出来我再判断。不过今天这个土地的情报倒是非常有意思。”60;62; 朱由检抿了口茶：“小陆，给你师父搬个凳子，我们坐下来慢慢讲——好了，讲讲吧，到底哪里有意思，婺源的土地情况是很有代表性的。”60;62; “按照头儿你的吩咐，我们对婺源的土地归属按照‘公田’、‘地主’、‘农民’三个类别进行分类。差得，婺源公田占全部土地的68%。”60;62; “噗~”朱由检一口茶喷将出来，“多少？！”60;62; “68%。剩下的地主和农民各占一半。”60;62; “搞什么？！这搞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将近七成都是公田？”60;62; 邵纲摇了摇头：“我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也非常震惊。现在看来，这不单单是婺源一县，这个情况在整个江南应该都是十分普遍的。公田的比例都在六成到七成之前，农民和地主的私田反倒成了少数。”60;62; 情况棘手地超过了他的想象。朱由检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好让自己打起精神。60;62; “小陆，再拿一盏灯来，这灯晃得我心烦。”60;62; 闻言，小陆便走到外头，从楼下取了油灯点上。60;62; 两盏灯摆在他旁边，亮度高了不少。60;62; “呼...你说说具体情况，公田内部怎么分？”60;62; “公田，也依照头儿你预先的吩咐，归类进了三个门类——祖宗地主、神道地主和政治地主。这三者大致的比例为，6:2:2。也就是说，祖宗地主占了公田中的一半多，整个婺源县40%左右的土地都是‘祖宗地主’的田地。”60;62; “他朱老夫子家的占了多少？”60;62; “朱老夫子家的最大的一个‘朱氏公堂’，也就是朱老夫子本人的祭田，占祖宗地主的一成左右，整个朱家的其他祖宗算起来占了三成。另有汪、程、胡等大姓，和朱家合计占了六成以上。”60;62; “那也就是说，整个婺源大概三成左右的土地，都是他们这些个徽州大姓祭祖宗的田？”60;62; “确是如此。这种情况在江南非常普遍，钱阁老在他们乡里多半也是这个比例。就连孔阁老...他老人家恐怕也不能免俗。他这一代兴旺发达之后，他的后代肯定也要给他立个‘某某公’的堂号。然后...”60;62; 朱由检接过话茬：“然后孔阁老的后代世世代代都吃这一碗公田的饭，整个孔家就都饿不着了，是吧？”60;62; “就是这样。江南的这些个公田就是这么攒起来的，孔阁老算是个活例子。每当这些朝廷挣得了家业，他们就会在告老还乡后在乡里置办田地。在这些乡宦还在时，他们就会从自家土地里抽出一部分立做‘公堂’。从那往后每年除开祭祀的费用之外，公堂的收入就都给分到族人手中。另还有个路子——”60;62; 邵纲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同一辈有不少人发家了，他们也会凑在一起立个公堂，然后追溯他们的共祖为‘某某公’，以那个‘公’的名义给后代留下本钱。”60;62; “那他们的后代过得如何？”60;62; “过得...”邵纲挠了挠头：“有一点很有意思。我们没有查到底分多少钱，但是通过走访查了朱氏族人的婚姻状况。”60;62; 朱由检点了点头：“聪明。这年头查钱不够直观，查地太难，查有几个老婆才最能反映经济状况。说说，朱老夫子的这些子孙现在都有几个老婆？”60;62; “40%的人，没有子嗣。”60;62; “多少？40%？这可是朱老夫子的后代。”60;62; “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就算是朱老夫子的后代，他们中40%的人都断子绝孙了。这要是搁在平民那里，这个比例能上80%。”60;62; “那打光棍的人？”60;62; “朱老夫子的后代里头，24%都是打光棍一辈子。这个比例在平民中能上升到50%，也就是有一半的人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60;62; “我的妈耶...”朱由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也太惨了吧？那还有不少人是生了养不活？”60;62; “对。虽然族谱上没有写，但我们也算了一下——生孩子的太容易早夭了。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其实每人只能生养一个半的成年后代，每两个人能养出来三个。这还是朱家，朱老夫子的后代。搁在平头百姓身上也不知要生多少死多少，难产又不知道要死多。”60;62; “看来白日里那个刘左，他的情况不像是作假。他确实是急了，多半是一辈子都没六个子嗣，行业80%的百姓一样——诶？他人呢？诶呀！我跟他讲在村口等着我来着。他不会还在那等着吧？”60;62; “额...我们的走的时候他就在那等着，一声都没喊出来。”邵纲轻声道。60;62; “那你干嘛不讲？”60;62; “我以为头儿你要试试他的诚心。”60;62; “你赶紧差人去看一眼，别大半夜跪那冻死了。他要是还在那跪着，就让他明后天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