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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说...这句话还真有道理。对嘛，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东照神君真是深谋远虑啊。”朱舜水夸赞道，“那德川家也把这个当家训了?”60;62; “嗯，我们将军代代都是‘遇事不决溜之大吉’。当年大阪夏之阵，我们和丰臣家决战。那时候将军的父亲——二代将军秀忠大人也在。秀忠大人突然就被一群化妆的忍者给突到了本阵周围，结果秀中忠大人拔腿一路狂奔跑出了战场，留下柳生但马守带队清场。柳生但马守一人战十五人，当场砍死了七个。事后二代将军大人感叹道——逃避虽可耻但有用。”60;62; “逃避虽耻但有用，不被斩杀就是胜...光国啊，你们德川家该把这个当作家训挂起来。”60;62; “不用了。我们德川家的家训是‘厌离秽土，欣求净土’，就是让我们碰到‘秽土’就往‘净土’跑。”60;62; “哦！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这是说德川氏不惧生死。”60;62; “没有没有，那是讹传，剑道课的时候柳生但马守大人亲口教诲，‘厌离秽土，欣求净土’就是叫我们遇事以保命为上，二代将军大人也是认同的。现在的三代将军嘛...他也逃婚来着。啊，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松平正之，您晓得吧？我的另一个堂兄。”60;62; “我知道。”朱舜水点了点头，“他不是将军的弟弟吗？我还正想问为什么同为兄弟却姓氏不同。”60;62; “因为松平正之是私生子。”60;62; “一国之主还有能私生子？”60;62; “别家不知道，反正我们德川家是这样的。二代将军惧内，酒后乱性诞下后嗣又不敢和夫人说，就把私生子寄养到了武田家。等夫人亡故了，他才敢和松平正之大人第一次见面——先生，就连我家也是。”60;62; “你家也是？”朱舜水惊愕道。60;62; “嗯，鄙人也是私生子。”德川光国淡然道，似乎并不以为耻,“家父也是个惧内的，主母大人脾气不好。我一生下来就被寄养在家臣的家里，六岁才和父亲见面。我和安积觉自小就认识，我们家里头都不宽裕。虽然茶饭不缺，但却没有零食，逢年过节才有一块饴糖。唉...不过那时候虽然穷了点，但每日里无忧无虑倒也不错。我也不怪家父，毕竟将军家代代都是这样的。”60;62; 朱舜水摇头道：“就算是正室，这也太过分了。”60;62; “正室？不不不。主母大人也是侧室，家父活到现在都没立过正室。家父是东照神君老来得子，自小被抱在膝盖上长大的，一辈子斗没见过血，所以有些...唉，先生，在外头说自家父亲的不是，是u是不好？”60;62; “这个，孔子有云：‘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这是对曾子说的。总而言之，父亲有小过那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父亲若是有大过那你一定不能纵容他，否则是就是害了他。真正的孝子应该为父亲做长远计，这才是大孝。”60;62; “哦~~，原来是这样，可我看二十四孝里头...”60;62; 朱舜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不要看二十四孝，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二十四孝里头有二十个都是唐朝以前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而且由以晋以前为众。知不知道为什么？”60;62; “不晓得。”60;62; “因为那时候做官凭举孝廉，所以大孝和隐士一样，是积攒名望的手段，没有孝行也能炮制出来。恣蚊饱血，简直荒谬。哭竹生笋，更是可乐。至于卧冰求鲤，荒谬至极。做学问的，要讲究个实学，实心用事。搞这些...制台说什么来着？这简直就是行为艺术！卧冰求鲤能把钱粮卧出来？哭竹生笋能把多尔衮哭死？恣蚊饱血就是另一个联虏平寇！搁到今天样样都是滑天下之大稽。”60;62; “诶呀！先生此言，真是醍醐...我呸，真是茅塞顿开啊！”60;62; “嗯，孺子可教。”朱舜水摸了摸的德川光国的光头：“你呀，实实在在地做些对令尊有益地事情，这才是今代的孝廉——听我的，回家就和你父亲把道理讲明，就说是我说的。”60;62; “诶，明白了。”60;62; “要是有空，我也想见见那位...柳生但马守。”60;62; “先生去江户吃杯茶就能见到了，想见谁就见谁。您是大儒，是德川家的贵客，您见人那是接见。”60;62; “你说...”朱舜水皱眉道：“幕府待我这么周道，是不是也有点天人感应的意思？他们要兴朱子学，我正好来传道，我还正好姓朱，赶了个巧。”60;62; “幕府那边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看出来了，先生是真大儒啊！先生教我还得从开蒙那里起，简直是可惜了。”60;62; “算了，不可惜，有教无类嘛。”朱舜水摇了摇头，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后半句话是：他来教德川光国，是朱由检安排好的，这是在提前和未来的幕府将军搞好关系。60;62; 想到这里，朱舜水愈发觉得朱由检简直可怕至极。朱由检挑的这孩子简直绝了，他不但一心向学，而且家中还是水户德川，正好能破德川氏的风水。60;62; 风水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但如果这个风水被所有人知晓，那它的力量就不只是玄学，还包括舆论。水户德川直接入主江户，这摆明了是要刨德川氏的根。60;62; “啧，狠还是朝廷狠呐。”他仰头长叹——头一仰起，他突然望见房顶上出现了一道光。屋顶的瓦片似乎被掀开了一条缝，阳光从那条缝里直透入屋内。60;62; 朱舜水伸出了手，那道光斑径直照在他头上。60;62; “这是?”德川光国看了看朱舜水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屋顶——60;62; “不好!是忍者！”德川光国惊呼道。60;62; “忍者？真是忍者？”60;62; “我这屋子顶上是防火的铜板瓦，只有人力能揭开。那有个洞，说明我们进来之后有人在屋顶上偷看。坏了！师父！我刚才说那些...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全让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