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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架势要被打破，柳生十兵卫一咬牙：60;62; “既然如此，那就做个了断吧！他气运丹田，大吼一声，吼出了招式的名字：“柳生心眼流奥义——无刀取！”60;62; 一声吼出，震得那三个锦衣卫都迟疑了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十兵卫后跳一步，抛下手中早已经千疮百孔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一把荷制簧轮枪。60;62; “呵，到此为止了，你们...”话音未落，他发现掏枪的间隙，那三个彪形大汉竟然也掏出来三把簧轮枪。60;62;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对方，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60;62; “喀拉”一声响，十兵卫手快，他从腰间又拔出来另一把手枪——两把枪指着两个大汉。如果双方同时开枪，他有把握能一个干掉两个，不亏了。60;62; 三个“大汉”面面相觑，默默撩开马甲，露出了里头一排手枪，从里头慢慢地拿出第二把。六把枪对准了十兵卫，每一把都指向了不同的位置，有一把甚至刻意指向了他的金玉。只要一枪下去，他就能金玉满堂。60;62; 见此阵仗，他摇了摇头，默念道：“不被杀，是为胜。”60;62; 他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纵然他是个剑豪，但枪口之下人人平等。子弹可不会看在剑豪面上就多给他一条命，一枪下去且不说有命没命，就算是废了他一只手也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60;62; “吾辈，为何而战...啊，是为了一口锅。”他暗自点头，握枪的手已经松了。60;62; 他倒是不在乎为将军豁出命，这至少能留名——这和顶撞皇上讨廷杖的清流言官是一个想法，这算是死得其所。60;62; 但为了一口锅，为了一口里头炖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锅去死，那死了非但不能出名，还会败坏他柳生十兵卫的一世英名。60;62; 一想到后人谈到自己时，都说“他少年时一脚金玉满堂，中年时行侠仗义，四十岁时因为一口锅死于乱枪之下”，十兵卫就觉得毛骨悚然。60;62; 他已经做好了扔枪投降的准备。但投降对他来说有个问题——60;62; 他太出名了，还不是一般的出名。60;62; 寻常剑豪虽说有名，但至少要把名字报出来人家才能知道。柳生十兵卫就不用，因为他是独眼龙。60;62; 一只眼无法判断远近，对剑客来说是最大的劣势之一。哪怕断了一只手，都不能瞎了一只眼。60;62; 所以全天下有名的独眼剑客，就只有柳生十兵卫一个人。换而言之一个独眼龙只要施展出不错的剑法，那百分之百就是柳生十兵卫。60;62; 也正是因为瞎了一只眼，柳生十兵卫的名声像野火一样蔓延了开来，弄得他骑虎难下。60;62; 实际上在瞎了一只眼之后，柳生十兵卫的剑法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虽说制服那些作威作福的乡下武士还是很轻松，但和真正的高手过招时他并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因而他给自己准备了手枪，荷兰制的簧轮手枪。60;62; 瞎了一只眼虽然不利于用剑，但却有利于目光的集中，让他的枪法长进了不少。60;62; 在瞎眼之后，柳生十兵卫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勘察之旅，回到伊贺的山中开办了道场，等待幕府的进一步指示。直到他35岁那年，将军才把他召回来。60;62; 其实将军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怨恨他，所谓“传闻”只是掩盖十兵卫真实身份的借口而已。虽说当日夜的那一招“金玉满堂”确实是让德川家光受了不小的伤，但他和家光是自小的玩伴。他们两人的“友情”无价，家光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十兵卫的无心之过就将其放逐十几年。60;62; 只是十几年的分别，让他们两个人都成长了不少。俩人都年纪不小了，再没有少年时的那种“血气方刚”。不过两人的友谊倒是依旧还在，德川家光还是让他负责自己的近身护卫，十兵卫也一直恪尽职守。60;62; 只是不管怎么讲，为了一口锅去死也还是太丢人了。60;62; “罢了罢了，就算被认出来也无所谓，不被杀，是为胜。”说罢，他这就打算把手上的枪给扔了——60;62; “诶？十兵卫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旁边。60;62; 他定睛一看——60;62; “光国大人！你怎么在这？令尊不是回水户了吗？你没跟着回去？”60;62; 德川光国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一篮子蘑菇：“我和先生在这里流觞曲水，打算采蘑菇熬汤做拉面呢。结果一回来，锅没了。先生说有个贼眉鼠眼的小矮子端着锅就跑，还有个老不正经的是同谋。十兵卫先生，你看见那个小矮子了没...诶？你们这是干嘛？”他发现朱舜水的手下竟然和在和十兵卫对峙。60;62; 立时，他就想到了昨日里他和朱舜水说“厌离秽土欣求净土”。再一看面前的十兵卫——他是家光的亲卫。德川光国立时腿都软了。60;62; “十兵卫先生！我是无心之过啊！你不要怪我！我出家还不行吗？你不要灭我的口啊！我出家好不好？”60;62; “啊？灭什么口？”十兵卫一头雾水，因为昨日里柳生宗冬并没有和他提及这件事。60;62; “咳咳。”他咳嗽了一声，放下了枪，赔笑道：“诶呀，误会，都是误会。大水冲了淤加美，自家人打了自己人。来来来，几位，我们有话好好说。”60;62; 几个锦衣卫见他收了枪，也将枪放回了枪套里。60;62; ——一刻钟后。60;62; “诶耶...”锦衣卫嫌弃地接过面碗：“这面都糊掉了。”他白了一眼德川家光，可德川家光却埋头大吃，压根就没看见他。60;62; “父亲大人，这是什么呀？”身旁的竹千代夹起一块猪肉问他：“这个咱们家怎么从来没吃过？”60;62; 德川家光瞟了一眼，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山鲸。”说罢，他又低头接着吃——他实在是饿极了。60;62; “山鲸？”竹千代夹着五花肉，左看看，右看看，他又端着碗跑到了但马守面前：“但马守大人，这是什么呀？”60;62; “山鲸。”柳生但马守给出了同样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