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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服部半藏？”朱由检抿了口茶，这是他见外人的一贯动作。60;62; “正是。明王大人，听说大明王师来日，鄙人特地率服部氏全族为母国尽忠。”60;62; “哈？母国？”朱由检抬头看了他一眼：“哪门子母国？”60;62; “大人呐，我们服部氏出自秦氏，先代避南北朝之乱,率好友众者来扶桑,不复出焉,遂与天朝间隔。”60;62;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哦。”60;62; “...”服部半藏的头压得更低了：“大人呐！我们...我们对母国是一片赤诚之心啊！”60;62; “解释下为什么你从敌阵中来。”60;62; “大人！我们这是在贯彻先圣的教导——这德川家是窜逆反臣，倭王才是正统的日本王。我们尊奉倭王为正统，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忘记先圣的教诲，所以才...”60;62; “所以才抗命？呵...这么说，你觉得天朝帮幕府是忘了先圣的教导？”60;62; “大人！我要是知道天朝来，我是万万不会与那倭王为伍啊！”60;62; “是吗?”60;62; “是啊是啊，千真万确。”60;62; “很好。果然是天朝苗裔。”朱由检微笑道：“来人，赐座。”60;62; “谢大人。”半藏向朱由检躬身下拜，随手在一旁的矮凳上落了座。60;62; 他刚一坐下，朱由检便开口道：60;62; “我说，我大明的大忠臣半藏先生，朝廷有个任务交给你，你忠诚不忠诚啊？”60;62; “忠诚！伊贺忍愿誓死效忠天朝！”60;62; “好好好。”朱由检连连鼓掌：“那就拜托你从哪来的，回哪儿去。”60;62; “遵...啊？”60;62; “没听明白？”朱由检望着他道：“我要你回去。”60;62; “大人呐！我们...”60;62; “我不是不收你们。只是，倒幕军那边比我这更需要人去看着。咱们直截了当说吧——我问你，就这么被天朝击败了，你甘不甘心？”60;62; “那自然是...”60;62; “别傻了，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给你个机会——”朱由检朝一旁使了个颜色，邵纲便从怀中抽出了一个油纸包，递到了半藏手里。60;62; “这是...”60;62; “你打开来看就知道。”60;62; 半藏慢慢地拆开那油纸包。之间一个锃亮的小陶瓮出现在面前，那陶瓮盈盈一手握，釉料色泽饱满，釉面光滑圆润，上头还点缀了不少别有风味的小刺儿。60;62; “谢大人赠礼，服部家一定好好把这个茶壶收好，留着传代。”60;62; 从刚次开始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克里斯蒂娜，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60;62; 收敛住了神色，她又故意绷着脸，提笔继续写——她在扮演书记员的职务。60;62; “大人，这是...”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半藏便朝着克里斯蒂娜的方向虚指。60;62; 朱由检摇头道：“你啊...你难道真的打算把这个震天雷当传家宝？我不拦着你，反正到时候走火了别怪我。”60;62; “震天雷？”60;62; “啊...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叫焙烙玉。”60;62; 半藏立时便愣住了。60;62;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兴奋，就是觉得这个茶壶特别趁手，肯定不是凡物。结果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忍者握着焙烙玉当然觉得趁手...60;62; 把那震天雷从怀里掏了出来，半藏尴尬地笑了笑，将那震天雷系在了腰间，摆在了他原来挂焙烙玉的地方——竟比原来还趁手。60;62; “大人，您把这个...这个震天雷给我，所为何事啊？”60;62; “不知这一个。我要给你几十箱震天雷，几十箱万人敌。你给我拿着，拿到骏府城去。野战你们不行，守城总没问题吧？拿着这些爆炸物，给我在骏府城守上七七四十九天。少了有罚，多了有赏，没守足三十天你就别来见我了。”60;62; 半藏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点头应道：“明白，在下一定办到。只是，不知道万人敌是什么东西。”60;62; 邵纲二话不说，单手拖着个坛子递到了半藏面前——60;62; 见了那坛子，半藏便是浑身一颤。60;62; 60;62; “这...这这...这是...吕宋壶？”60;62; “什么吕宋壶？一泡菜坛子罢了，福建那边满地都是，也不知道在你们这怎么就成了宝贝。我们拿来当‘万人敌’用——万人敌你知道吧？就是个炸弹。里头满满的都是火油和炸药，引线藏在油纸包封盖下头。点着了就直接扔下去，一个万人敌能把方圆好几丈炸成火塘。你们拿来守城，是绰绰有余了。”60;62; 闻言，半藏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个“万人敌”。60;62; 经过了刚才那一道，他已经能接受这个泡菜坛子的真实身份了。只是这里头满满的都是易燃物，他也只好抱稳在手里，一点都不敢松手。60;62; “大人，在下告退，我这就去差人回来搬东西。”60;62; “诶，先别走。”朱由检低头看了一眼钟。60;62; “都五点了，不早了，吃了晚饭再走吧。”60;62; ——三个小时后，半藏在距离营地五里的一棵大树下和自己的部众碰了面。大树上系着红绸，算是标记。60;62; 半藏和众人交代了一番，众皆愕然。60;62; “半藏大人，我们为什么要给明国人卖命？不是说好了领了赏钱就走？”一个黑衣人问道。60;62; 他们是伊贺忍——虽然听起来神秘，但所谓伊贺忍其实就是服部家的私兵。60;62; 更进一步说，其实连私兵都不算，只能算是“伙计”。60;62; 他们都是服部家的老部下，从当年初代服部半藏开始就代代相传，一直传到这一代，他们依旧在给服部家干活。不过，服部半藏也照例给他们开了不少薪水。60;62; 忍者是最低贱的职业。哪怕是为德川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初代、二代、三代半藏，他们在战国时代结束后便只被委任了微末的职位。只传了一代，这位四代半藏就成了浪人。60;62; 半藏和这些忍者之间惺惺相惜，也并不会亏待他们。但在京都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再这样下去，“伊贺忍”不出明年就要破产。60;62; 半藏之所以铤而走险去干这一票，就是想立功之后带着伊贺忍重新掌控幕府的情报组织，把柳生家给替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