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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的经济政策在别家并不一定好用，但在日本非常好用。60;62; 因为，日本是个岛国。60;62; 日本的造船术虽然落后主流几百年，但日本却非常依赖海贸。日本所依赖的并不是远海贸易，而是近海贸易。60;62; 基于岛国的地理特征，日本几乎全国都可以通行水路。哪怕是本州岛的北部，也可以通过运河联通琵琶湖，进而直接航行到大阪。60;62; 这带来了贸易上的便利，也让整个日本的“贸易流”全都集中到了大阪一座城里。大阪豪商一怒，就算是几十万的大大名都要抖三抖。60;62; 原因无他，这些大名要吃饭的。60;62; 大名们手上只有粮米，不换成银子就能天天吃白饭，而大宗交易的渠道则完全掌控在大阪豪商手里。60;62; 可怜的大名们被豪商层层盘剥，岛津就是典型的例子。到了幕末，据闻岛津欠了大阪豪商黄金五百万两，这是二百年的利滚利，每年光利息就要十二万石。60;62; 更可气的是，这是完全合法的，每年的利率只有2%，和高利贷比起来堪称良心。而大阪豪商就用这种合法的方式把萨摩藩变成了一头大奶牛，提供了健康而稳定的现金流。60;62; 最可气的是，日本没有金银铜的兑换标准，导致岛津除了在利息上要被盘剥之外，在金银折算上还要被盘剥一遍。60;62; 对岛津的盘剥得到了幕府的默许，甚至是支持。哪怕萨摩藩的财政因此而濒临崩溃，幕府都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最终忍无可忍地萨摩揭竿而起，成为了倒幕最强力的推手之一。60;62; 然而，岛津其实还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进行大名和大名之间的私下交易，甚至还可以进行和外国人之间的交易。60;62; 然而在大名们寻找买家和卖家直接交易的渠道，从而避开中间商的盘剥时，幕府来了一招釜底抽薪——那就是1633年开始的锁国令。60;62; 攘除基督教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幕府并不是那么在乎基督教的传播。幕府执行锁国令的根，还是赤果果的利益。60;62; ——把所有个人买家全部赶走了，大名们就只能找中间商换米了。60;62; 而现在幕府要禁绝藩国之间的白银交易，实质上是锁国令的延续。60;62; 锁国令斩“任脉”，限制白银流通则是斩断了“督脉”。双管齐下就是任督二脉双双被斩，大名们的“气血”淤塞运转不开，只有找幕府来运转“九阳神功”来定期“易筋洗髓”，才不至于经脉爆裂而亡。60;62; 只要幕府真的完全断绝了大名们的白银交易，大名们的经济独立性就会彻底被斩断。这在和平时期比千军万马还管用，幕府也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将全国的大名压在五行山下，永世不得翻身。60;62; 留给大名们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换货贸易”的余地——用东家的米换西家的牛，和村民没什么区别。不但效率低下，还容易引起贸易纠纷，从而进一步导致大名们的内讧。60;62; 然而——60;62; “然而，这真的有效率吗？”朱由检问。60;62; “嗯...从经济效率来说，确实是非常低下。但是从社会效率来说，反而非常高，因为幕府通过经济来控制大名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这一套，就是潜藏在参觐交代制度下的，幕府的真面目。”60;62; “合着幕府就是二道贩子呗...”60;62; “你别看不起二道贩子。二道贩子做大了，做到了贸易垄断的地步，那说话算数的就是二道贩子了——不过，幕府有个问题，它不是真正的二道贩子。”60;62; “啊，对。”朱由检点了点头，“因为钱没有到幕府的手里。这些中间商的差价，最后一股脑到了大阪豪商的手里——所以，到后来就变成了豪商一声吼，大名抖三抖。”60;62; 郑成功嗤笑道：“我跟你说，幕府迟早要付出代价，因为这些个商人又不会像我老爹一样被诏安。我老爹终究还是个传统的人，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希望的还是上岸从良，全村的希望都寄托在我那个考了武举的四叔身上。这些个大阪豪商嘛~”60;62; 他摇了摇头：“我猜，幕府那一天要是露出了小辫子，那第一个去揪鞭子的就是这些个大阪豪商。”60;62; “不猜，就是。”60;62; “‘天书’上写了？”60;62; “‘天书’上没写，但是我知道。”朱由检对后头的事情烂熟于心——19世纪幕府垮台之际，豪商们左右下注，在倒幕和佐幕双方都落了子。60;62; 最后上台的新政府一贫如洗，又只好向豪商们借钱，结果豪商们又反过来撷取了政权，继而开始大肆杀戮倒幕功臣，腐化剩余的。新政府吃相越来越难看，旧士族在军事斗争不成后又转而开始刺杀。国内矛盾愈发激化，维新硕果被财阀分食，整个国家疯狂左倾。60;62;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财阀巨富恣夸辈，不思社稷民不生。”226兵变一脚踩死了油门，日本开始了向地狱俯冲的不归路。60;62; 这些，都是前车之鉴。60;62; 朱由检知道，他能借鉴的不只是已经发生的历史，还有尚未发生的“历史”。60;62; “你说得对，这些个大阪豪商必须要做掉。留着这些个投机倒把的商人，他们说不定还会腐化令尊这样的‘传统商人’。资本，必须被关进笼子。动手吧。”60;62;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用半年我就能把整个日本的豪商都收拾得服服帖帖。”60;62; “你需要什么帮助？”60;62; “我需要整个天朝作为后援，这就是我们的底气——天朝上国，阜有万物。这句话不只是锁国有用，在开国时也有用。天朝可以吞掉所有的货物，也能满足所有的需求。我们完备的产业链可以填满日本经济发展所需的每一环，这就是我们的底气。不过嘛～”他微微一笑。60;62; “不过什么？”60;62; “你有没有觉得幕府收拾大名的手段非常有创意？虽然经济效率底下，但是政治效果拔群。我们把幕府的这一套，和大周的礼法结合起来——让朝贡国们尝尝‘吃人的封建礼教’，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