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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姓爷。”见到进了门的郑成功，德川家光起身行了一礼。60;62; 他的动作有些拘谨，腿脚也有些迟钝，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适应南京的家具。60;62; 他住在报恩寺里——现在报恩寺已经成了接待外宾的国宾馆了。这里去哪里都不算远，在形制上也属于皇家寺庙。把藩属国的君主安排在这里居住，是符合仪制的。60;62; 而德川家光在这些君主中是个特殊的存在。首先从法理上说，他已经不是日本王了，他只是“日本国相”。以外臣的身份登堂入室，这算是特别优待。60;62; 然而从实质上说，德川家依旧掌握了日本半数的土地，坐拥十几万大军。只要他们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朝廷作对，朝廷也没办法。因为现在主政的人是朱由检，他没时间和德川死磕。60;62; 所以，南京方面就按照朱由检的要求，给了德川家光这个外臣以国宾待遇。其他的外臣都只是在会同馆住着而已。60;62; 德川家光对住进报恩寺到时觉得相当意外。因为他在长江边看到的火炬，竟然就在他门口。他只要一出门就能看见遮天蔽日的巨塔，坐在门里都能看见外头的万丈光芒，这让他的不适加剧了——60;62;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用中国的家具，见都没见过。60;62;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坐在榻上,只有宽大的榻能让他有些熟悉感。除此之外，他对这些家具陈设都感到无从下手。连摆在桌上给热好的茶壶他都没动一口。60;62; 郑成功来时，德川家光才从卧榻上起身迎接。60;62; 二人见了礼，郑成功坐到了德川家光卧榻的旁边。他顺手摸了摸茶壶，察觉到了里头装着一整壶的凉茶。60;62; “德川内府，茶凉了，要不要给你添一壶？”60;62; “不必了...”60;62; “啧，可惜，上好的武夷岩茶。既然德川内府没心思喝茶，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说事——您也想要斗舰是吧？”60;62; “嗯。”德川家光点了点头，“我是真诚地，想帮朝廷分担一些压力。因为朝廷也...”60;62; “朝廷已经同意了。”60;62; “什么？”60;62; “朝廷已经研究决定，把斗舰的生产权限授予你们了。你们是派人来还是拿图纸回去？”60;62; “图纸是什么样？”60;62; 郑成功比划了桌面大小的一个方形：“纸面这么大，摞起来一尺厚，和传统的造船法式一样。对你们来说，其实就是加固了的朱印船。难度不高，因为斗舰就是为了大规模推广而设计的。”60;62; “朝鲜方面也有？”60;62; “有。釜山方面其实上个月就收到了，他们已经开始了建造工序。朝鲜这一批船不会留着自用，这些船在通过验收之后会直接加入海军的战斗序列。你们呢，在完成指标后就可以给自己造舰了。”60;62; “指标，是多少？”60;62; “24艘。前24艘，我们买了。后面你们可以自己留下——但24艘必须通过验收才行，通过验收我们就买了。”60;62; “多少钱？”60;62; “2000两。龙江船厂造价就是两千两，我们可以酌情上浮，但你们别要太多。”60;62; “我回去要核算一下，因为在我们有些特别的情况——就比如，江户短期内是不能造的。”60;62; “我们没打算让你直接在江户造。在大阪造吧。”60;62; “大阪？”德川家光皱眉道，“大阪是六波罗太守辖地，不是我的地盘。国姓爷你既然打算在大阪造，那您自己安排便是，何必和我谈？”60;62; “不和你谈？德川内府，咱们就不绕圈了，你应该懂朝廷的意思。”60;62; “...”60;62; “你大概明白，我们在日本办什么事情，是不会绕开你来办的。我们去江户一趟，不是为了打垮德川家而去的，我们是想整顿日本的秩序，让你们更好地为大?战服务。你，明白吧？”60;62; “原来是这样。”德川家光点了点头，“果然朝廷是信守承诺的。”60;62; “当初下船的时候就说了——我们为和平而来。现在，朝廷也不会食言。只要在朝廷的秩序之下，你们将得到永久的繁荣与和平。这个斗舰，就是朝廷共享给你们的。”60;62; 德川家光想了想，正色道：“除了我们，还有谁有？”60;62; “朝鲜日本琉球，就只有这三家。”60;62; “这是，朝廷的御三家？”60;62; “嗯...朝廷这边的说法是，‘三辅’。三辅在朝廷内有特殊的地位，和那些寻常朝贡国是不同的。”60;62;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德川家光皱着眉问，“我不相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60;62; “但这就是平白无故的好意。”60;62; “为何？我想知道为何？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吗？”60;62; “有。这个人就是爹，这个人就是爸。这是父爱啊，德川内府你还不明白吗？”60;62; “呵...”德川家光苦笑道，“国姓爷，说正经的，朝廷到底想要什么吧？我和那些西洋来的南蛮鬼畜交流过，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我们的白银。那朝廷呢？朝廷想要什么？人？银子？还是朝贡本身？”60;62; “我们哪个都不要——你别把我们和那些西洋人相比较，我们和西洋人完全不同。你吃过卡斯蒂拉蛋糕没有？”60;62; “自然是吃过。”60;62; “是不是做起来很麻烦?”60;62; “砂糖、鸡蛋，还有一大堆东西，我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点心。”60;62; “西洋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抢你们的蛋糕。这些天生的强盗在分食罗马帝国时就养成了习惯，他们认为强取胜过苦耕，把抢别人的蛋糕当作发家致富的财路。而我们朝廷——”60;62; 他顿了顿，接着说，“同样拿蛋糕作比，朝廷绝不会拿走你们辛辛苦苦做的蛋糕。相反，朝廷会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你们吃。”60;62; “那么，代价呢？”60;62; “代价就是，做蛋糕的时候你们要一起来做，我们一起把蛋糕做大——这就是朝廷的意思。”60;62; “蛋糕怎么分？”60;62;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按劳分配。多劳多分，少劳少分，不劳不分。每个人在朝廷的秩序下都有自己的位置，你们只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就能拿到份内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