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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每个人在天朝的秩序下都有自己的位置，你们只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就能拿到份内的蛋糕。”60;62; 德川家光想了想，问道：“国姓爷，这不是我硬要说什么，我问一句——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做自己吃？自食其力，总好过仰人鼻息。”60;62; “你们有砂糖吗？”60;62; “...”60;62; “你看，没有吧？长崎老字号的卡斯蒂拉蛋糕店叫福砂屋。为什么叫这个名呢？因为它卖的是福建运过去的砂糖，所以叫福砂屋。但话又说回来，福建又是怎么做出砂糖的呢？德川内府你知不知道？”60;62; “自然是用甘蔗。”60;62; “对，有一部分砂糖确实是这么做的，但这会产生一个问题——甘蔗，就非得在福建种吗？”60;62; “我听说天朝最南边的大岛是琼州，在琼州种应该也行。”60;62; “再往南。”60;62; “还要再往南？那不就到爪哇国了？”60;62; “就是在爪哇那里。甘蔗这玩意儿，得在天热、水丰的地方种。在南洋种，要比在福建种方便得多。”60;62; “那从南洋运到福建岂不是很麻烦？”60;62; “问题，就在这里！”郑成功的嘴角慢慢上扬，“你看，你们日本虽然是个岛国，但你显然没有海上人的思维。”60;62; “什么意思？”60;62; “你们陆地上人做某事时，总是考虑地皮上的产出。你们想完成某事时，总是给他分配某某地皮。我看了张煌言在南直隶走访的报告，天朝也没有脱离这个窠臼——比如，建了座学校要去维持，就给这个学校分配学田。修了祠堂，就分配祭田。修了桥修了路，同样是分配田地。乃至到国家层面，要安置功臣同样也是分配田亩。”60;62; “难道还有别的方法？”60;62; “当然有。你知道我们怎么看吗？我们不看别的，我们看钱。我们要达成某种目的时，我们不会给这个事务分配田产。我们，会设立一个专项基金——说白了，就是分配一笔款子，然后由专人打理，专门干这一件事。比如，山海五商中的山五商就是这么来的。”60;62; “有意思...那么方才的情况，换作是你们安排，你们会怎么做？”60;62; “简单。要养老怎么办？我们不会发养老田，我们会发养老基金。要修桥，不会划拨桥田，我们会公募一个管理基金会。如果想给子孙后代留一个本钱怎么办？我们不会修个祠堂，我们会想办法留一笔基金——不过涉及到子孙后代，我们会考虑到长线投资。也就是说，这个基金实际上还是会去投资田亩的。但这个性质和传统的地主完全不同。”60;62; “啊...原来是这样。你们是向着钱看的？”60;62; “钱和田都是资本，不是吗？田不稳定，水旱蝗灾都要减产。可钱不一样。”60;62; “钱又不会生钱。”60;62; “不，钱会生钱。但这不重要是吧？我把道理说得天花乱坠，德川内府你也不会信。我觉得你想知道的是，钱如何才能生钱——这就是我们和那些西洋骗子不一样的地方。”60;62; “是这个道理。”德川家光点了点头，“所以说吧，你们是怎么做砂糖的，又是怎么做蛋糕的。为什么你们愿意大老远从南洋买甘蔗来，而不愿意自己去种呢？”60;62; “因为，只要从南洋买来的比国内种的便宜，那不就行了？”60;62; “还有这么一说？”德川家光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原来你们全都是按钱来算的...有意思，我还真没想过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你们这话倒是把我点醒了。”60;62; 德川家光听了这一席话，只觉得醍醐灌顶一般——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钱”在生产环节中的功用。即使他是幕府将军，在没有学习的时候他也不知道。60;62; 不只是他，这年头除了商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认识到这一层。60;62; “国姓爷，说实话，这些东西不能是你说了我就信。但我大概了解了，你的意思是，‘各安本位’？”60;62; “对。将来天朝的运行规律是，每个朝贡国都各自做好自己的营生，都各安本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比如爪哇，爪哇适合种甘蔗，那他们就多种甘蔗。我们天朝嘛，就辛苦一点，把甘蔗加工成蔗糖好了。”60;62; “那日本呢？”60;62; “日本负责吃糖就行，你们没必要介入每一行的运作——”60;62; “等会。”德川家光的眼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那天朝就要介入每一行的运作？”60;62; “那是当然。天朝是泱泱大国。那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所有的产品线，都至少有一环要从天朝过。这就是天朝为什么愿意把天朝做大——天朝不是开善堂的，把蛋糕做大的最大得益者就是天朝。”60;62; “啊，原来如此。”德川家光恍然大悟，“你说我们这种人，累不累？非得知道别人在图谋自己的东西，这才能安心。”60;62; “那是当然。”郑成功嗤笑一声，“您方才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对，就是这个道理。”60;62; “但有些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安心——因为他知道得越多，就发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越多。”德川家光慢慢地说，“国姓爷，你明白我的意思？”60;62; “行吧，那咱们就说些德川内府你能了解的。你问吧。”60;62; “我关起门来，能不能挣钱。”60;62; “能挣，当野人。”60;62; “那我效忠天朝呢？”60;62; “能挣，跪着。”60;62; “可我要怎么才能站着把钱挣了？”60;62; “你干嘛非要在天朝面前站着呢？还有别的呢。”60;62; “什么意思？”60;62; “简单～你在天朝面前是跪下来了，但你万国面前站起来了！南洋，西洋，东洋，天下万国。只要上了天朝的船，你就是父国之下，万国之上。”60;62; “成了，那就这么说。”德川家光猛然一拍桌，“就听你们的，我先买票，你们让我上船，我先‘站’一个试试。要是感觉良好，我就再续他个几十上百年的票，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