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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话让人带到了。”60;62; “德川家光他怎么说？”60;62; “他不承认，连三个月前下了毒都不承认。我们是否要进一步行动？”60;62; “不用，时不时敲打他一下，维持高压态势就行。也别真把他逼急了，毕竟我们从他身上也榨不出什么好处来了。敲打，就仅限于敲打，别敲死了，适可而止。”60;62; “明白。”60;62; “唉，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这么折腾他。让他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心情好起来的时候说不定就不折腾他了。诶，老邵，明天的年夜饭怎么办？”60;62; “皇上捎话来说，年夜饭叫我们一起去吃。”60;62; “郑森呢？”60;62; “他们一家去诏狱过年。”60;62; “那你怎么办？”60;62; “国姓爷也请我去，因为我是郑福住的上司，所以他们也一并请我去了。”60;62; “哟，这不错嘛，那你正好...我前头听皇帝说，他要帮你做媒？那不正好，让郑一官也帮你看一看。”60;62; “不不不。”邵纲直晃脑袋，极为罕见地脸红了，“这种私事哪好劳烦所有人一起来，我自己看着就行了。”60;62; 朱由检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行了，你忙去吧，一个大老爷们脸红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60;62; “那，头儿，明晚上你自己去？”60;62; “我不自己去，难道你还送我去不成？你要不要再找辆四轮车把我推过去？我又不是巨婴...”60;62; “坐在四轮车上的不一定是巨婴，还有可能是诸葛丞相啊~”邵纲眉飞色舞地说。60;62; “对对，老邵，就保持跟我侃大山的表情去相亲。别说是公卿家的大小姐，就算是公主郡主也能相到。”60;62; “那我明天就..出去一趟？”60;62; “行了，老邵，你放心地去吧。我有预感，明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60;62; ——第二天60;62; “啊，好无聊。”坐在去紫金山的车上，朱由检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从昨天到现在，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还以为政变了。”60;62; 坐在对面的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你说你贱不贱呐。事情多了你嫌麻烦，事情少了你又嫌无聊。”60;62; 朱由检白了她一眼：“你这话说的。鞋大了嫌松，鞋小了嫌挤，这是人之常情。事情不多不少才好，现在这样...我是不是太闲了？”60;62; “这个嘛...”克里斯蒂娜想了想，“以我统治一个主权国家十年的经历来看，‘事情’这种东西多不多，完全取决于你的习惯。如果你是个事必躬亲的人，比如我，那你的事情会非常多。别说大明的亿兆黎民，就算是我那个人口百万的‘蕞尔小邦’也够让人烦心的了。但如果像你这样...你其实还是个例外。”60;62; “例外？”60;62; “嗯，因为你这个定位很尴尬。首先你并不享有国家主权，但你实际上分享了一部分国家主权。你在政府内实际上没有担任任何公职，连算得上是你的亲信的人都没有几个。但是就是有人听你的话，这是为什么呢？”60;62;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60;62; “因为你这家伙其实是个大军阀啊！控制天下需要什么？枪杆子、印把子、笔杆子。乱世里头，枪杆子最重要。盛世里头，印把子和笔杆子最重要。现在正逢乱世，你抓稳了全国的枪杆子，所以印把子和笔杆子附庸而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据我对贵国历史的研究，这是要出乱子的。”60;62; “对我国历史的研究？敢问先生治何经典啊？”60;62; “当然是《三国演义》。”60;62; “...”60;62; “怎么，你看不起《三国演义》？我告诉你，通读几遍之后我才发现——为什么满清把它当兵书啊?你当满清真的傻？当然不是，是因为《三国》写得是真好啊。我打算临走的时候带它一箱子，回去之后也学着满清那样把《三国演义》当作兵书——这玩意简直是军事战略学最佳速成教材，最神奇的是它还特别好看。”60;62; “那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我危险在哪里？”60;62; “你危险就危险在，乱世已经终结了啊。就我对《三国》的研读来看，军阀所能做的就只有武装夺取政权。最典型的就是孙策，孙策出身江东但他发家不在江东，所以江南士族从头到尾都在排挤他。孙策只能大开杀戒，结果自己也死于暗杀。怎么样？到大开杀戒之前是不是都和你很像？”60;62; “那江东是怎么解决江南士族的？”60;62; “解决不了，东吴就死在这上头了。孙十万年轻的时候也排挤士族，但到老了又只能聘任四大家族升至要职。孙十万这个时候的人格是分裂的，所以他晚年的时候喜怒无常，行为乖张，这我就不说了，你比我清楚。”60;62; “你要拿东吴来类比我这里的情况？但你搞清楚没有，三国时候的士族是门阀，现在的士族是乡宦。这俩一个是士族地主，一个是庶族地主，两码事。”60;62; “但我敢肯定，没有一个主事人帮你张罗，你的下场不会比孙策好到哪里去。因为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根本就容不下一个军阀，你再继续这么搞下去就只能变成一个特大号董卓。”60;62; “有那么夸张？”朱由检摸了摸脑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董先生有什么关联。60;62; “董太师进洛阳的时候，他也是想和士族合作的。奈何士族不买他的帐，他也不会合作——他觉得绑架别人来做官算是合作。”60;62; “我想问的是，这个问题的关键在哪？”60;62; “关键就是——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唯物史观你比我熟悉。”60;62; “那要是这么说，就得划分阶级了。我代表了...诶？我代表了哪个阶级的利益？”60;62; “你看，问题来了吧。”克里斯蒂娜一摊手，“你自己都不知道站在哪边。为什么？因为你和孙权一样，你们的内心都是分裂的。你到底是代表皇家利益还是人民的利益？你代表人民吗？你个大军阀大封建主还好意思谈人民?那你代表皇家利益吗？你自己看看你和宗室的关系僵到什么地步了，除了皇帝以外有谁和你熟啊？”60;62; “嗯...”朱由检陷入了深思之中，“新年新气象，我是该重新进行一下战略方向上的考量了。这样下去，很危险，因为我发现...”60;62; “你发现你只能代表你自己，是吧？你自己是单独的一方，甚至和你郑成功都是有利益冲突的——因为提前把南洋的利润全都出让给了郑家，导致你丢了一大堆可以打的牌。”60;62; 朱由检望着她，慢慢地说：“既然军师这么说，那你一定有退敌良策了？”60;62; “我是不想看你在我走了之后被宵小之辈暗杀在茅厕里，你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