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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让我全套检验下来，我不会给出我的最终意见。包括砒霜在内我都不好说，因为说不定他就是能被三个月之前的砒霜药死。”60;62; “唉...所以你是必须要开膛破肚才能彻底搞清楚？”60;62; “废话，我们仵作也要望闻问切。望，就是看。闻，就是闻气味。问，就是问知情者。切，就是切开。你现在不让我切，那我怎么诊？”60;62; “要不...这样。”邵纲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60;62; “画皮？天下竟有这种奇人？你亲眼见过？”60;62; “我亲眼见过。那位大师做了个假火腿，简直惟妙惟肖，摸起来的手感和真的一样。”60;62; “啊...有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割开，再缝上，最后用那个‘画皮’盖住，用胶水黏住疤痕。”60;62; “你觉得怎么样？”60;62; “秦某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过这种奇书。敢问是哪路大仙做的法？”60;62; “是...是万寿真君。”60;62; “哦哟，好大的口气，定然肯定不是凡人——但是老邵啊，我跟你讲实话。你信归信，他要是让你交银子，你可别上当啊。”60;62; “什么玩意儿你这...”60;62; “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那边经手了多少邪教骗人的案子，哦哟，当初立教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好。等收了款子，那些个教主拔腿就跑。搞得那叫一个乌七八糟，我们仵作还得验伤的你知道吧？哦哟，还有不少是读书人，就是信了那些个黄大仙蓝大仙，钱啊米啊都让人骗走了，让自家人殴得那叫一个惨。”60;62;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一线办案人员的辛苦，你不用倒苦水了。回头我跟上头说一声，调你来刑部怎么样？”60;62; “别别别，当初南直刑部就要调我，我可懒得去。那里头累死个人，还是窝在县里头自在。”60;62; “你等着吧，这事情办妥了，自然有人要调你上来。”60;62; “我先好啊，我是个有原则的办案人员。除非你让我完整检验，否则这人命关天的事，我是不会出具检验报告的，要不然会害人的。你往上说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别说是我说的。”60;62; “行行行，你先签个到吧，算你来过了。你现在南京候一会，没什么事就送你回去了。”60;62; “签字还是花押？”60;62; “不用，按个手印就行。”60;62; ——当日晚间。60;62; “头儿，老秦他就是这么说的。”60;62; “这是他的报告？”60;62; “你看，这还有他的手印呢。”60;62; “这手印怎么有点歪？”60;62; “他手肥，一盖就歪。”60;62; “行吧。”朱由检回头又扫了一眼报告，从报告中他读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琉球王确实是被人下毒了。60;62; “这么说，你们没办法确定死因，是吧？”朱由检拿着报告问。60;62; “是。因为我们不方便破坏琉球王的遗容，所以不好大刀阔斧地在他身上‘望闻问切’。但是初步的检验结果显示，琉球王被人下过毒，这是确定无疑的。”60;62; “你怎么看？”他放下了报告，望向了邵纲。60;62; “在下认为，德川家光打从很久以前就在给琉球王下毒——就算不是德川家光，恐怕也是别的什么日本人。但大明在三个月前向日本发动进攻后，德川家光想拿琉球王当肉票，所以就停止了下毒的计划。我们已经检验过了，从停毒到现在，正好三个月多一点，这二者在时间上有直接关联。”60;62; “你确定。”60;62; “我不确定~”邵纲微微一笑，“但这没关系，不是吗？”60;62; “呵，老邵你还真是懂我啊...我们现在只要有一个借口就行了，管他真相不真相。如果我们查明琉球王确实被下了毒，那么不管琉球王是不是因为砒霜而死，德川家光他都难辞其咎。老邵你拿这个好好做个文章，回头打个报告给我。”60;62; “好。”60;62; “对了，如果要彻底查清，你们需要做什么工作？”60;62; “那就麻烦了。首先要开膛，把肋骨整个翻上去，检查一些五脏六腑，然后检查一下骨骼。”60;62; “骨骼？我对这一行不怎么了解。查骨骼能查出来什么？”60;62; “比如查一查耻骨。”60;62; “耻骨？耻骨在哪？”60;62; “耻骨就是...额...怎么说呢，听名字您就能猜出来了。耻骨，就是...”60;62; “骨盆？”60;62; “耻骨是骨盆最靠下的一部分。”60;62; “啊，在菊花旁边是吧？”60;62; “咳咳...是这个意思。耻骨很重要，因为人不一定要用牙，但是人一定要坐。”60;62; “不用牙？谁不用牙？”60;62; “琉球王，他就不用牙。你看日本人的牙都长得东倒西歪，就是因为他们吃的东西太软烂，没有咬合坚硬的东西，所以牙才会长成那样子。这种人，他们牙齿的磨损程度自然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但是耻骨是个例外，是个人就要坐，所以通过研究耻骨末端的磨损情况就能精确地确定死者的年龄。”60;62; “这个误差是...”60;62; “生长发育期的死者，精度在2岁左右。成年的死者能定位到5岁之内。检验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打开后庭，取出耻骨，放到大锅里头熬煮一天一夜，熬到骨上髓肉散尽。这个时候，骨头表面的纹理就会清晰地展现出来，不但能拿来探查年龄，还能用来探伤。”60;62; “探伤？比如我想知道琉球王是不是被打死的，你们怎么探。”60;62; “那就简单了。会致人死亡的重击，肯定会导致骨头破损。只要找到体表瘀伤的位置，取出下方对应的骨骼就行。然后把骨骼放到强光下，用红纸滤出红光来照射骨骼，这样就能把骨骼上红色的部位显现出来——那就是受损的部位了。”60;62; “哦...原来如此。”60;62; “所以，头儿，要不要拆一拆？”60;62; “算了算了，死者为大，别又是拆又是煮的。反正不管他怎么死的，你给我栽到德川家光头上就行了，反正他心虚。”60;62; “好嘞。”60;62; “那啥...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过完年要西征，所以不要停尸。新年新气象，我们要取个好彩头。所以选个良辰吉时，在南京赐一处墓地让琉球王葬了吧——能葬在天朝，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