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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们俩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郑成功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朱由检。60;62; “我觉得这气氛好像确实不太对。”60;62; 这看台并不大，台上的人也不多。九张桌子一字排开，除了朱聿键一人一桌以外其他都是两人一桌——这是标准的国宴流程，以前光禄寺就是这么安排的。60;62; 只是以前两人一桌是左右相对，现在是一齐坐北朝南。60;62; 朱由检和郑成功坐在一桌。克里斯蒂娜坐在旁边，和她同桌的是福临。这俩人都不说话，就只是闷着头吃。旁边郑成功和朱由检说话，克里斯蒂娜她也只当没听见。60;62; “喂。”朱由检也用胳膊碰了碰克里斯蒂娜：“你看见没有？”60;62; “看见什么？”克里斯蒂娜叼着一片羊肉抬起头，“滋溜”一声把肉片吸了进去。60;62; “别吃了，我看这俩家伙怕不是要拼命。”60;62; “那不正和你的意思?”60;62; “我是要他们两败俱伤，但我不是要让他们同归于尽。这大过年的，这俩一个是太上朝鲜王一个是前任日本王，他们要是在这里双双毙命，那朝廷可就要花大钱了啊!”60;62; “诶呀，你放心啦，他们哪那么容易就死？”60;62; 话音未落，楼下一声号炮，比武开始了。60;62; 德川家光对着李??抱拳拱手，随后飞一般地驾车而去，背后扬起一溜浮尘。60;62;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朝鲜王就在下头，朱由检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头的血丝。60;62; 朱由检有些不放心，他对郑成功问：60;62; “规则你都告知他们两个了吧？打人不得分，斩旗才定胜负。”60;62; 这个规则是朱由检等人经过深思熟虑后定下的。60;62; 和骑士比武不同，朱由检不打算把战车比武的攻击对象设定在参赛选手身上。60;62; 这是为了战车比武做了长期发展的打算。因为骑士比武因为过于危险，现在已经不怎么流行了。60;62; 现在德意志地区所流行的比武都日趋仪式化。早期的骑士比武通常都夹带了个人私怨，参赛选手经常对自己的对手痛下杀手——正如今天朝鲜王和日本王那样。60;62; 虽然今时不同往昔，但贵族老爷们依旧是满脑子肌肉，谁都没法保证他们不会把骑枪对准对手的脑门。60;62; 有时候就算是无意击杀对手，在激烈碰撞中折断的枪杆也有可能直接刺穿对手要害——这样死的人海了去了。60;62; 所以今天的骑士比武加入了一些技术手段——在骑士们的铠甲和盾牌上有一些机关，内里用铜簧绷紧。只要骑枪戳到指定的部位，这些机关就会喷出彩带或者金属亮片之类的显眼的东西。裁判在判定胜负时，也会将其作为依据。60;62; 在种种暗示下，这年头的骑士决斗已经不怎么血腥了。年轻的骑士虽然还是会脑子上头，但他们最多只是把对手打落马下，点到即止，不会下死手。60;62; 比起把对手撂倒，这年头最流行的其实是化妆比武。参赛双方化妆成亚历山大大帝和兰斯洛特，来个关公战秦琼。有时候连骑枪对戳的环节都省了，两边直接戳靶子就完事。60;62; 据克里斯蒂娜所说，她现在参加的骑士比武大会几乎完全是仪式性的。大会的重头戏是宴会，而非比武。各地的贵族老爷们聚在一起胡吃海塞一阵，这事儿就算完了。至于比武，已经成了添头。60;62; 这简直是费拉不堪，武德丧尽——朱由检不希望比武大会变成死人大会，但他更不希望战车比武沦为宴会的添头。60;62; 要不然，这个他好不容易复兴起来的体育项目又会逐渐衰落下去，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60;62; 所以，他给比武设计了一些“刺激得恰到好处”的看点，比如斩旗。60;62; 斩旗，不是斩两边的国旗，而是参赛时用的队旗。朝鲜是白旗，日本是黑旗——这是个折衷的方案。因为让国旗落地不怎么吉利，随便扯一块又没意思，就取了两边国旗的底色，一黑一白。60;62; 如果这次比赛中白旗被德川家光斩落，那么获胜的就是他，天子会赏他一件锦袍。60;62; 反之，若是黑旗落地了，那么获胜的就是李??，天子也会赏他一件锦袍。60;62; 不过实际上，斩旗只是一种暗示，实际上还有另一种胜利方法——60;62; 比赛规定，双方参赛选手只要落地就会被判定出局，不能再进行接下来的比赛。60;62; 车上三人，分别是车长、车手和甲士。60;62; 甲士实际上有替补的作用。如果车手被落地，那么甲士可以借过缰绳，继续作战。但如果甲士也被打落地，那么车上的人就只剩下车长一人了。60;62; 按照规则，战车必须跑直线，所以用战车互相冲撞是违规动作。车长没有三头六臂，他不可能在驾车的同时继续攻击。所以若是打到这个地步，车长离直接败北也不远了。60;62; 另一种更直接了当的方式就是把车长打下去——车长下车，全车判负，对手即刻获胜。60;62; 换而言之，这个规则实际上是鼓励把对手揍下车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60;62; 另有一种更“和平”的方式是放箭，箭头全都包了石灰涂了蜡，打中之后就会在甲片上留下白痕。被射中脑袋就会出局，在本“回合”结束后要停车退场，剩下的队员再继续冲。60;62; 这次李??和德川家光都带了弓箭，就是想要射击得分。李??带的是适合远射的轻弓快箭，德川家光带的则是近人而发的“长弓巨矢”。他们在开赛前看起来都没什么不正常的。60;62; 然而现在看来，两边都不想要锦袍，更不想斩旗，他们两边都想取下对方的项上人头。60;62; “有意思...来劲了。”见到他们两个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郑成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举着酒杯问朱由检：60;62;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赌一局？”60;62; “你又想押德川家光赢？”60;62; “他赢定了。朝鲜王穿的那一身龟壳连弓都拉不开。而德川家光——呵，他还真是聪明，他抓住了规则中的关键。”60;62; “什么关键？”朱由检纳闷道，“规则是我定的，我怎么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关键点能被利用？”60;62; “所谓‘关键’就是跑直线。”60;62; “这叫什么关键？我照着周礼来的，他一个日本人能抓住什么关键？”60;62; “问题就在这里——周礼说了什么？‘进退中绳’，必须对线，必须跑直线。所以这两边一定会‘车错毂兮短兵接’，这俩走到场地中间必定会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