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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新年新气象，我们要开始干活了。”朱由检背着手站在桌子前头，克里斯蒂娜握着笔，摇了摇头。60;62; “唉，说是干活，其实你就是说两句话而已。动笔不还是我——等我回去看你怎么办吧。”60;62; “不是还有她嘛~”朱由检瞟了一眼坐在旁边吃口香糖的奥古斯塔。60;62; “干嘛？你看我干嘛？你别以为一盒口香糖就能收买我。住口，两盒也不行，不是那种见到小恩小惠就出卖劳力的人”60;62; “那你想要什么...”60;62; “我要吃甘草糖，你需要提高我的好感度才能解锁更多的功能。”60;62; “甘草糖？就那个黑乎乎一坨的那个...”60;62; “对，那个甘草糖。而且我要不要荷兰口，我要芬兰口的。”60;62; “芬兰口又是...算了算了。”朱由检摆了摆手：“你要想吃你就去找老邵帮你解决，经费不设上限行吧？反正糖又不用多少钱。”60;62; “诶？这个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找老邵帮我弄甘草糖。我吃到甘草糖就恢复元气了，恢复元气就能干活了。”60;62; “说得像我现在正虐待你一样...这口香糖可是皇帝亲手做的配方，两个锦衣卫扯了一早上才扯出来这么一小盒。”60;62; “诶呀，知道知道，你忙你的，没有甘草糖之前不要和我对话，没有新支线的。”说罢，奥古斯塔低头拿起了小人书，一边看着一边抓起三个糖球一股脑塞进嘴里。60;62; 朱由检白了她一眼，后者却不动如山。60;62; 朱由检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那克里斯，先麻烦你了。”60;62; “今天什么任务？”60;62; “草拟一份倭王的《人间宣言》，汉文就行，回头让他们自己翻译去。目的是让倭王自己去神化，然后我们好让他成为政治意义上的日本王，这算是个交换。毕竟天朝之内不可能弄出两个神皇，你明白吧？”60;62; “嗯，明白。有没有什么参照物？我没法凭空写，尺度把握不好。”60;62; “这个好办。我这里有《清帝退位诏书》的文本，还有《人间宣言》的原本，早就备好了。你先看看，然后说一说想法。”60;62; 朱由检递了个文件袋过去，接着说：“你今天带回去，读通了就烧掉，不要留下来，灰也要打散。”60;62; “嗯。”克里斯蒂娜接过了文件袋，撕开封条，拿出里头的几张纸摊开在桌面上。60;62; 三张纸一般大小，写了三篇文章。一篇是《人间宣言》，剩下两篇是《清帝退位诏书》的两个版本。60;62; 克里斯蒂娜扫了几眼，粗略地浏览了文本，便放下了三张纸。60;62; “我说，这看着好像有点奇怪。”60;62; “哪里奇怪了？”60;62; 克里斯蒂娜拿着那一片《清帝退位诏书》说：“我还没细看内容，但我觉得这个文法，这个遣词造句，非常有问题啊。你确定不是后人仿作？”60;62; “不是啊，这就是诏书原文，不会有错。”60;62; 闻言，站在对面的奥古斯塔从凳子上头跳了下来，走到克里斯蒂娜面前：60;62; “给我看一下...嗯，没错，这是我以前手抄的，有年头了。我不会抄错的，这就是原文。你看到的另一版是登报的版本，更白话一点。你觉得哪里有问题？”60;62; “这里头提到了‘宪法’等词，完全不符合现在通行的文法。‘宪’和‘法’，这俩几乎是个同义词。这把宪法二字并列，是打算说明什么呢？”60;62; “宪法的意思，大概...”朱由检想了一下：“这大概是‘根本大法’的意思。”60;62; “那应该叫‘宪典’，不该叫‘宪法’。这里头还有‘协商’、‘组织’，‘代表’等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平日里我听你说话就已经够别扭了，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文章？”60;62; “嗯？”奥古斯塔忽然眼前一亮：“你这问得非常好。猪油煎，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别扭，而你不会觉得别扭？”60;62; “我哪知道。为什么？”60;62; “甘草...”60;62; “我知道，一定给你补上，你就说为什么。”60;62; “咳，是这样的。”奥古斯塔拿着“诏书”说：60;62; “这份诏书来自20世纪初。那个时候的汉语有大量的外来词，东洋西洋的都有。因为汉语的功能强大，所以你们能一直用，但实际上这在古人看起来非常别扭。比如，‘大型小型’、比如‘车手歌手新手’之类的词，这些都不是汉语的原生词。”60;62; 她将纸放回桌上，背着手对朱由检说：“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因为你马上要大量立法了是吧？如果你开始立法，你就会发现其他人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你熟悉的法律名词搁在现在根本就还没造出来。”60;62;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怎么看？有没有解决办法。”60;62; “这个当然是有，实际上在当时就有人看出来这个问题了。这个人你肯定知道。”60;62; “是谁？”60;62; “严复严几道。他针对这个问题编写了另一套话语体系——不过嘛，语言是有生命的，没办法强行塑造。再加上严复自己也有些意气用事，所以他那套后来就没推行开来。”60;62; “嗯...”朱由检想了想，开口道：“当时是没推行，但是对咱们就很合适了。咱们现在就需要这种‘古人’也能看得懂的名字。你举个例子看看，比如什么名字要改？”60;62; “比如‘共和国’——严复认为共和二字是从周典里头扒出来的，一般人根本就看不懂。而且实际考究原意来看，‘共和’一点也不共和。所以要做真正意义上的共和国用的时候，得加一些前缀，比如‘人民共和国’，‘民主主义共和国’，或者简写成‘民国’也行。”60;62; “这个除外。一切以周礼为准，一切向周礼看齐，不用改。”60;62; “嗯...”奥古斯塔想了想，问道：“那你说一个你预想的机构或者职位的名称，我给你转换一下。”60;62; “我看看...要不这个吧。我打算在枢密院下头设立一个咨议委员会，我来当委员长，让孔阁老等人来当委员，这个怎么说？”60;62; “按照严复的说法，这个头衔应该是‘枢密院咨议局理事长’。”60;62; “那军事委员会联合参谋部呢？用来协调禁军海军和陆军各部的指挥部。”60;62; “嗯...应该是‘军机处共和参谋部’。”60;62; “共和在这里用上了？”60;62; “对，严复认为‘共和’一词最适合的用处是拿来指代‘联合’之类的意思。比如联合军，严复那里就叫共和军。联合舰队，就是共和舰队。联合国，那就直接叫共和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