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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舰队已经整备完毕，马上就要开到松江去了，两天内就能到。”60;62; “很好，那我们这边也得准备出发了。”朱由检背着手站在地图前，望着墙上那幅坤舆万国全图——60;62; 虽然坤舆万国全图已经到处都有了，但别处都是抄本，临摹来的。他墙上挂着的这一幅才是当年从紫禁城里头带出来的原本。60;62; 这幅图其实画得并不精致，各大洲的边疆仅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还没有上色，但他看惯了。因为大明在这幅地图上是世界中心，五洲四海像众星拱月一样把大明围在中间。60;62; 再者，收藏一些别人没有的好东西，这也是一种趣味。60;62; 他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地图前面站着盘，都快盘出包浆来了。60;62; 现在又到了他最喜欢的环节——60;62; 他盯着地图上南洋的区块，准备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观众施以天罚。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某个绿色皮肤的大魔王。60;62; “诶呀，老邵啊，你觉得咱们先对谁下手好呢？”60;62; “这个...属下不清楚，还是请制台乾纲裁断。”60;62; “挑谁都一样嘛。要不这样，我把你眼睛蒙上，你朝着这个地图扔飞刀，扔中哪个幸运观众我们就先从他开始揍。”60;62; “嗯...头儿您是一定要我给一个建议是吧。”60;62; 朱由检望着他，笑而不语。60;62; “那我就...嗯...”邵纲平日里不会这么吞吞吐吐。但是朱由检总是给他出一些超出他职权范围的问题，他瞻前顾后地不好回答，只好拖几秒。60;62; 几秒之后，他回答道：60;62; “头儿，我可以从锦衣卫的角度给你提供一个建议。”60;62; “嗯，说吧，什么角度都行。”60;62; “锦衣卫经常要接触各国人物，无论是外交也好谍报也好，都得经手。在于各国进行明面上交流的时候，我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朝廷只会对四个国家用全汉文的诏书。”60;62; “啊，我猜猜。这四个国家是不是：朝鲜、日本、琉球，还有越南。”60;62; “对，就是这四个。这四个国家在天朝看来是‘一等朝贡国’，因为他们离王化更近，不是一般的番邦蛮夷。同理，这四个国家派到天朝来的使节也都一定通晓汉文，不需要派翻译。”60;62; 朱由检略作思考，点了点头：“你言下之意是，越南？”60;62; “咳...这是头儿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我说的。”60;62; “知道了，就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吧。你说对越南先动手？有点意思。越南确实是朝贡圈的内环，和其他跑来跑去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生国家不一样。有位哲人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先扫清内环是对的。而且越南是正好顺路。”60;62; “头儿明鉴。不知道这位哲人是谁？”60;62; “一位为祖国统一做出卓越贡献的敌后工作者。别的不说，他这句话非常有哲理，可以让大明定时完蛋。”60;62; “这又是...坑？”60;62; “反正你知道就好，不要声张。”60;62; 邵纲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朱由检有给后头的人挖坑的习惯，他也早就习惯朱由检的习惯了。60;62;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老朱家自个儿给自个儿挖坑，他一个外人着什么急呢？皇上都不急。60;62; 但具体到这句话来说，邵纲给出先扫清内环的建议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觉得肃反很重要。60;62; “我说，老邵，你说先打越南就单单是因为他们在内环？”60;62; “不全是。抛开我们这个肃反的习惯来看，越南这时候是个软柿子。越南在国内自己立了一个伪帝，而这个伪帝却并无实权，政令不出顺化城，郑阮两家诸侯割据南北。我们随便帮一家，都能摧枯拉朽般灭掉另一家。”60;62; 朱由检想了想，挥手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得和她商量商量。”60;62; “明白。”邵纲二话不说便转身走了出去。60;62; 朱聿键走到了另一间房，找到了那个“她”——瘫倒在卧榻上看书的奥古斯塔。60;62; “你要打越南是吧？所以来找我做人生商谈？”60;62; “你就当是人生商谈好了——怎么样，打不打？”60;62; “这个嘛...”奥古斯塔放下了书，翘着二郎腿，斜靠着卧榻上的矮几想了一阵：60;62; “打是肯定能打，关键看怎么打。老邵让你趁火打劫，这是个好主意。但越南不是软柿子，郑阮双方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们也就是在东亚才得龟缩，拉到别处去也是一霸。”60;62; “那你觉得打哪家好?”60;62; “我给你说说打哪家吧，你自己分析——郑氏在北，控制着伪皇帝还有伪御林军，人口近千万，拥兵数十万，以儒教立国。而阮氏则不同。”60;62; 她把两个茶杯前后放置，指了指靠后的那一个：“阮氏在南，同样是以儒教立国，宣布北方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北伐是‘清君侧’。阮朝人口稀少，而且本国内有大量占婆余党，所以阮氏转而寻求葡萄牙人的帮助，在国内引入大量西式军工厂，火器装备比例很高——朝廷经常买的安南铳就是他们家产的。”60;62; “所以我们如果攻击北方，就能获得人口。攻击南方，就能获得工业基础？”60;62; “是这么个理。阮主手上的家伙还挺不错，质量也是上佳，拿下他们你不吃亏。”60;62; “那两边哪个好打？”60;62; “理论上，北边更好打一些，因为大明更适合对付那些传统的封建王朝，对付那些近代军队会有伤亡。但是，越南是个特例。”60;62; 她用手指头在桌上划了一道：“越南是个长条形的，郑阮双方都把大军陈列在交界处，阮氏还在边界码了一大堆棱堡，硬生生把郑氏揍回去几次。‘历史’上，郑主现在正在筹备第四次南征。”60;62;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和那姓郑的一起揍姓阮的？”60;62; “不是——要得到正确答案，你得跳出郑阮之争的历史来看。实际上郑阮双方内部各自有一个分裂势力。”60;62; 奥古斯塔把两个茶杯一南一北移开了些，指着北边说：60;62; “实际上，那个拥立伪帝的郑家并不和大明接壤，和大明的接壤的是姓莫的——这个姓莫的，不算姓黎的皇帝的部下，他们是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