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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这声，福来立刻从“△”变成了“○”，就地打了三个滚，滚到了栏杆面前。60;62; 它就这么坐着，不急也不燥，等着锦衣卫把吃的送到他面前。60;62; 待它坐稳了，白乙从一旁端起了一个果盘，里头装了苹果香蕉黄瓜等各色果品半盘，糕点半盘。他把盘子恭恭敬敬地通过小窗呈送进去，像贡佛似的。60;62; 福来待一盘子点心贡到面前，依旧是不急不躁地吃起了起来——正在上班的净坛使者也不过如此了。60;62; 豪格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进贡”的全过程，又盯着福来看了半天，惊呼道：“神了！简直神了！我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有熊会坐在地上用手抓东西吃，那手比猴子来得灵。果然是上古神兽，果然不同凡响，果然是蚩尤的坐骑啊。”60;62; “呵哈，那是，那是。”朱由检满意地点头，他觉得自己眼光简直好极了。60;62; “但是，制台啊...”豪格摸着下巴问：“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60;62; “什么事？”60;62; “蚩尤坐哪？”60;62; “蚩尤坐在...咳，蚩尤不是输了嘛。说不定蚩尤是扛着它走的。算了，先不说这个，我叫你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你看看这只熊猫。”60;62; “熊猫？”60;62; “对，这种珍兽叫熊猫。你看他。”60;62; “看了，然后呢？”60;62; “你品，你细品。”60;62; 闻言，豪格便扶着铁栏杆盯着福来看——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正在抓苹果的福来抬起了头，和豪格看了个对眼。60;62; 一人一猫对着看了四五秒，猫失去了耐心，继续吃它的苹果。60;62; “怎么样，你看出来了没有？”60;62; “没有。”豪格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制台你让我看什么。”60;62; “你没看出来它很可爱吗？”60;62; “‘可爱’，是什么意思？”60;62; “就是...萌...”60;62; “‘萌’?‘萌’又是什么？”60;62; “这个...”朱由检想了想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60;62; 之所以要问这个，他就是想让豪格提供一个视角——一个没有经过熊猫文化熏陶的视角。60;62; 熊猫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才开始因“萌”而火。从古至今有不少文献记载了熊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指熊猫，但没有一篇指出了熊猫的“萌”。60;62; 熊猫非常萌。一个动物有多萌，通常和它与人类的相似程度有关。60;62; 它的脑袋圆溜溜，人的头也是圆的；它的脑袋硕大无比，人头也很大；它和人一样坐着吃东西，而且都是臀部着地；它甚至和人一样用“手”来用餐，而且都是抓握的姿势。60;62; 最难能可贵的是，熊猫平日里看不出外生殖器，还习惯用尾巴挡住两腿之间那最后一点影响萌点的“死角”。60;62; 这和猴子不一样。熊猫和猴子看起来都像人，但大部分猴子看起来像个很丑的人，熊猫却看起来像个大头娃娃。60;62; 所以熊猫是像人的动物中最可爱的。可爱就是正义，所以熊猫是最高的正义。60;62; 然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熊猫身上看到“萌点”呢？这就是朱由检想看到的。现在看来，豪格确实看不到熊猫的萌点。60;62; “我说豪格，你没觉得这个熊猫很像小孩子？”60;62; “制台你在开玩笑吧，哪有三百斤的小孩...”60;62; “不是，我是说像。你觉得小孩是不是很好玩儿？这个熊猫是不是和小孩一样好玩？”60;62; “小孩有什么好玩的？熊孩子烦死了，更不用说这活生生一只黑白大熊。”60;62; “嗯...”朱由检陷入了深思——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豪格不喜欢熊猫了。60;62; 有的人不喜欢纸片人，有的人没办法对纸片人投入感情。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纸片人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只把纸片人当作一幅画。60;62; 朱由检觉得豪格大概也是这样。觉得熊猫可爱，那得先把动物拟人化。60;62; 拟人化的熊猫自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可若是抛开拟人化的视角来看，熊猫就是一只大熊，一只重达三百斤的水桶腰大熊。60;62; 这种拟人化的视角建立在近现代。豪格虽然人已经走进近代了，但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古代。60;62; 这也难怪为什么古人并不觉得熊猫可爱——让古人看猫和老鼠，他们恐怕也会把“猫妖大战耗子精”当作惊悚片来看。60;62; “啧，那这个就难办了。”朱由检盯着福来看了一阵——他打算把熊猫当国宝送出去。但他不知道其他国家会不会像他一样把熊猫当成宝。60;62; 现在看来，熊猫或许能让小孩觉得有趣，但确实是很难让这时候的成年人觉得它可爱。60;62; “不行啊，熊猫送出去了要是被欺负怎么办。”朱由检自言自语道。60;62; “什么？欺负？不可能的。”豪格摆了摆手道：“这么威严的一只神兽，怎么有人敢欺负它？”60;62; “你说什么？威严？”朱由检莫名其妙地问：“你再说一遍，这熊猫怎么了？”60;62; “我说，这熊猫很威严啊。”60;62; “哪里威严了？”60;62; “您看，看这个耳朵，招风耳，大气。再看那眼睛旁边的黑斑，金刚怒目！您再看它的头，方面大口，像狮子。再看它的肚皮，将军肚！这熊猫往那一坐，就一尊雷打不动的大佛。我的乖乖，太威严了，贴在门上能辟邪啊。”60;62; “辟邪？”60;62; “对啊，制台，你过年干嘛不让人画熊猫来当门神？一对熊猫贴上去，赵公明和尉迟恭都得告老还乡。依我看，锦衣卫门口就得放两尊石头熊猫，威震天下。”60;62; “你是认真的？”60;62; “当然是认真的。”豪格直视朱由检的眼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作假。60;62; “啊，那我就放心了。”朱由检松了口气，“当不了萌兽，当镇山兽也是好的。送一对到罗马去，能给罗马的国祚加持啊。嗯，就送过去，让他们养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再给法国送一对，养在枫丹白露宫。英国要是听话就给英国送一对，让他们养在伦敦塔。伦敦塔的熊猫归天之时，就是他们的改朝换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