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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和郑成功二人商定了部署——二人兵分两路。朱由检的人身安危比较重要，他的地位也很高，所以他去执行“说服”占婆的任务。60;62; 而郑成功的脸大，越南人不会轻易对他动手，所以他就去顺化城单刀赴会。60;62; 说是单刀赴会，其实邵纲也跟着他去了，还带了七八十个锦衣卫。只是相对于偌大的广南国来说，这七八十个锦衣卫也和单刀赴会没差。60;62; 郑成功换上了一身四爪龙袍，邵纲则穿着一身新做的大红织金蟒袍，背后的锦衣卫个个都配着飞鱼服绣春刀。一行人摆开国公仪仗，乘着斗舰便从岘港出发，半天不到便抵达了近在咫尺的顺化城。60;62; 阮福濒早就带着百官侯在了港口。因为提前知道“天使”要来，他虽然穿着一身白衣素缟也依旧摆上了大大的排场——比通常迎接天使的排场要大得多。60;62; 数千兵马整齐划一地排成方阵，静静地站在码头。鲜衣怒马，旌旗招展，白旗飘飘。60;62; 从码头到公府的一长列都安排了跪拜的百姓，全都披麻戴孝攒足了眼泪，准备等郑成功经过时昏天黑地地哭一场。60;62; 码头更是安排了八门葡萄牙进口的红夷大炮。阮福濒打算在郑成功靠港时“鸣炮欢迎”，来个下马威。若是郑成功问起，他打算就解释说这是从葡萄牙人那里学来的礼节。60;62; “副帅，国姓爷要到了。”一个手拿三角旗的走到阮福濒身旁汇报。后者微微点头：60;62; “准备放炮。记住，不要放炮弹，打空炮即可。”阮福濒背着手，脸上挂着一丝微笑。”60;62; “明白。看来您马上就能得到册封，成为广南国的大帅了。”60;62; “我欲帅则帅，何待他封？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过了眼下这当口，莫说是自称一个大帅，哪怕是自称一个皇帝，那也...”60;62; 话音未落，阮福濒收了些声。他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他自己也觉得不大稳妥——毕竟自家父亲新丧，摆出这种洋洋得意的姿态确实不好。60;62; “咳，你去吧。”60;62; “属下明白。”那手持三角旗的武将走到大炮身旁。虽然他也披麻戴孝，但和阮福濒一样，这一身孝服完全挡不住他的得意之色——这是红夷大炮啊！60;62; 六年前，也就是1642年，北方的北河国曾经调动大军南侵。在那次交战中，荷兰人为郑氏提供了先进的铸铁大炮，一度还攻破了广南国的防线。60;62; 然而就在局势十万火急的时候，广南国紧急从澳门的葡萄牙盟友那里抢购了一批红夷大炮。60;62; 澳门卜加劳炮厂生产的红夷大炮世界第一。莫说是荷兰人倒腾过来的二手铸铁炮，就算是拿到30年战争的战场上也称得上“火力强大”四字。60;62; 阮福濒对自己的大炮有十足的信心，因为他对明军的情况“了如指掌”。60;62; 据葡萄牙人所说，明军使用的火炮同样也是红夷大炮。而且这些大炮价格昂贵，明军也没有买去多少。就算是买去了，也不怎么舍得拿去野战，多半是仅供城防使用。60;62; 而广南国先进的军事工程学经验。在和北河国对峙的这几十年里，广南国把垒墙都玩出花来了——光是这二道防线就凝聚了广南几十年的心血。60;62; 广南国用多层防线构建了一个大纵深，名为“长育垒”。60;62; 长育垒由一系列长城式的堡垒组成。设立在两国交界处，是一系列密集得像蘑菇似的堡垒的总称。60;62; 广南国在这一项工程上耗费了数十年的国力。每当北河国南侵时，广南国就会用这多层纵深阻滞北军的兵锋，1642年就是长育垒大展身手的时候。60;62; 北河国在1642年打破了第一层，穿过了两国的界河“峥江”，但他们耗了一年都没有打破第二层防线，双方在越南狭窄的“蜂腰”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绞肉机似的拉锯战。60;62; 这给广南国留下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广南国利用这段时间调集优势火力，一鼓作气反扑了回去，在1643年把北军又推回了峥江北岸。当时的广南王阮福澜敏锐地抓住了战机，他又乘胜追击，用葡萄牙的佣兵舰队彻底击垮了郑氏的水师，切断了郑氏的后路，逼迫郑氏投降。60;62; 从那以后，郑氏一度放弃了南侵的意图。这长达一年的拉锯战让这个农业国元气大伤，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那条宽度仅有20公里的关口，死在了广南国的坚城利炮之下。60;62; 刚刚继任的阮福濒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虽然说要称帝，但他其实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实际上阮福濒对统一南北越并没有什么野心，他只希望能维持现状。60;62; 毕竟，广南国这么些年光打围城战了，全国上下的军事体制都是围绕着先前的那些纵深防线建立的。若是跨过峥江去袭击北河国，这几乎是毫无胜算。60;62; 北河国的人口是广南国的数倍。虽然富庶不及广南国，也买不起上好的葡萄牙军火，但他们的战争潜力绝非地小民寡的广南国可及。60;62; 阮福濒深知这一点。他在即位的第一天就开始筹划未来的外交策略——他打算先向郑成功示威，向天朝展示广南国的财力。然后再带着郑成功参观长育垒，展现自己的战略价值。60;62; 他打算来个毛遂自荐，希望朝廷能把自己视为拖住北河国的棋子，以免越南统一之后给天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准备用这种委婉的措辞来掩饰自己的计划。60;62; 但是他的野心也并非是全然没有。60;62; “万一成了呢？”阮福濒像个上灯台偷油的小老鼠，他打算小心翼翼地试探朝廷的口风，想从天朝这里得到解决郑阮之争的钥匙。60;62; 如果真的有机会，阮福濒也绝对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他会当机立断地对北河国发动进攻。60;62; 一切的一切，就看今天了。60;62; 阮福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对他来说比北军南攻还刺激，刺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