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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钱老头儿的胆子怎么突然这么大了，感情是因为有议会来背锅。”听了卢比扬的汇报，朱聿键连连摇头。他本想再说两句，但他现在蹲在一张矮几前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便先把话头撂在了一边。60;62; 他面前摆了个形状诡异的胶体，似人而没有面部，四肢也胡乱乱一团。这胶体旁边有个小泥炉，朱聿键每捏一下就会把这个胶体搁在泥炉上烘烤几秒钟，然后接着捏。60;62; 等到他把这胶体捏出了个大概的人形，他这才站起了身。60;62; 他用毛巾擦了擦汗，放下了先前被拉上去的袖管。60;62; 一旁的卢比扬给他递了杯冰水，朱聿键拿过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连冰块都吃了下去。60;62; “啊~爽，北边的冰块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免费的吃起来就更爽了。”60;62; 他一边嚼着冰块一边问道：“我说，这消息来源可靠吗？钱老头那里真有那什么...萝卜头议事规则？”60;62; “是罗伯特。这肯定是有的，制台临走前交代过，陛下这里也有。”60;62; “哦~就那个教人吵架的书吧？我记得，确实有。你们是派了人在钱老头儿家里蹲点？”60;62; “没有。在阁老家里蹲点过分了些，太祖皇帝都不会这么干——我们是直接问了钱老头儿的如夫人。”60;62; “柳如是说的？她倒是看得清。她透露了多少？”60;62; “她把一切我们‘自有办法’查到的消息全都告诉我们了。至于我们不方便去查的，她倒是透露得很有限。”60;62; “这个女人，不简单呐。”朱聿键摇了摇头，“钱老头也不只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娶了这种贤内助回去。她要是个男人，是块当锦衣卫的材料，我身边正缺这样机灵的人。”60;62; 说罢，朱聿键觉得背后有点毛，回头一看，发现卢比扬整个人都蔫了些。60;62; “我说的不是你们，你们够机灵的。你们的机灵和她不是一种。”60;62; “谢陛下。”卢比扬冲朱聿键拱了拱手，低着头再不说话。60;62; “诶诶诶，看你那样。这么着吧，我有件事要让你去办。这件事以前没办过，你要不要试试？”60;62; “嗯？”卢比扬眼前一亮：“敢问陛下，是什么事？”60;62; “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当年天启爷在宫里头的时候喜欢做木工活，可有此事？”60;62; “有，是真的。天启爷的手艺巧夺天工，哪怕是鲁班在世也逊色三分。”60;62; “那值多少钱？”60;62; “啊？陛下问什么？”60;62; “我说，值多少钱？天启爷的手艺值多少钱？”60;62; “您要问这个...那我就不好说了。这是机密，也是私事。要光是机密倒也无妨，但私事我们就锦衣卫就一概不知了。曹公公大概知道。”60;62; “你去问，现在就去。”60;62; “诶。”卢比扬一路小跑着走了出去。他下了楼，从后门径直出去，找到了住在后边的曹公公。60;62; 曹公公没有隐瞒，把有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知了卢比扬，让他回去复命——其实照理说他该瞒着的，因为朱聿键是唐王系。燕王系的家事，照理是不该和唐王系的人说的。60;62; 但曹公公一听到卢比扬来问这个，他就知道朱聿键要做什么了。60;62; 他猜到，朱聿键要和朱由校做一样的事，便打算透露一下行情。60;62; “陛下，行情问到了。天启爷的木作分大小，正儿八经的大木作在不透露行情的情况下值这个数。”60;62; “八百两？”60;62; “八千两！”60;62; “我滴乖乖！”朱聿键吃了一惊，“什么玩意儿八千两？”60;62; “是一张架子床，内里还带套间的。因为用的是宫里头剩下的边角料，本身就是外头找也找不到的稀缺料子。再加上天启爷的手艺确实是好，所以一张床就卖了八千两。”60;62; “噢哟，噢哟，哦哟哟哟。”朱聿键连连咋舌：“没想到这么赚钱啊。那咱们这...算了，我这也没什么好卖的，我也不会木工活。诶，对了，他是几个人做的？”60;62; “难就难在这里。陛下，那张拔步床是天启爷一个人做的。从在纸上打样，到切割木料，到组装大件，全都是天启爷一个亲手做的。”60;62; “就没人去帮他？”60;62; “天启爷不让帮，顶多锯木头的时候让人搭把手。他怕人家动了手了，会坏了这物件的‘灵性’。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要亲手来，每一件木作上都倾注了天启爷的骨血...我呸，心血。”60;62; “嗯...”朱聿键背着手，围着那矮几转了几圈，摸了摸头。60;62; 他向卢比扬问道：“我说卢千户，你觉得我做的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60;62; “陛下也要干这一行？可是这...这不合规矩啊。陛下缺钱么？宫里头不缺用度啊。”60;62; “是，宫里头是不缺，可我有时候也想自己存点钱自己花。有些东西吧，我不好向管账的开口。”60;62; “比如什么呢？陛下缺什么东西非得用自己的钱？”60;62; “比如我想像宋朝皇帝一样订外卖，我能用朝廷的钱吗？可不只能用自己钱。”60;62; “哦！您说这个。可老赵家他也没花钱啊。”60;62; “没花钱怎么叫外卖？总不能让锦衣卫去抢吧？”60;62; “您是从哪听到的宋朝皇帝叫外卖的典故？您要是听完就知道了。他那是‘宣索’，给钱没给钱不知道，但每次去都是光明正大地派内侍去街上‘传膳’。这么一去，那家店立刻就被带火了——皇上都爱吃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做到这个份上，给不给钱其实无所谓，贴钱都行。”60;62; “原来是宋朝皇帝是在带货...”60;62; “要不陛下也试一试？说不定叫外卖不花钱，还能捞外快呢。”60;62; “不行不行不行。”朱聿键摇头道，“我这人比较腼腆。让我光明正大地去‘宣索’？我可想这么干，这是在糟蹋老朱家的招牌。我要自食其力，自己吃东西自己花钱，绝不用朝廷一个字儿。”60;62; “那陛下您就只好自个人加把劲了。”60;62; “别光就我一个人加把劲啊，还有你们呢。你们锦衣卫不能为我分忧吗？等我做好了，你就把这个拿到街市上去卖了，赚点零花钱，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