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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克里斯蒂娜拿着东印度公司的股票，把股票放在鼻子前头抽了一口气：“真香啊。”60;62; 朱由检撇嘴道：“香吗？我倒是觉得一股子烂树叶味，大概这玩意儿一直被收着不见光，纸都快朽了。”60;62; “它不香？那你怎么就跟荷兰人谈判了？你先前可是说好的，天朝绝不接受谈判，只接受叩头。”60;62; “这叫谈判吗？王师的事情能叫谈判吗？这叫贿赂。”60;62; “嗯？！”克里斯蒂娜惊愕道：“你宁愿承认这是贿赂，都不愿说这是谈判？”60;62; “那当然。哪怕我们事实上是谈判了，但这都不叫谈判，只能叫贿赂，是荷兰人和我私下里做的交易。我呢，中饱私囊。他们的，得到了王师的网开一面。我们各取所需罢了。”60;62; “那这个性质和谈判有什么区别？”60;62; “性质就是，这个决定是我个人做出的，所以我要负责——这其实又拐回去了。我们好不容易在国内建立了一套办事不用负责的体制，现在王师打出去之后又回到了老样子。看来我朝还真是积重难返啊，一个不留神就被惯性拉回去了。”60;62; “切，说归说，你还不是痛痛快快地把钱收下了。啧啧啧，市值640万荷兰盾的股票啊。”60;62; “还不一定有六百四十万呢。等我们收了南洋，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就要贬值了。”60;62; “再贬值也贬值不到哪里去。荷兰人吃的是贸易额，他们又不吃税收。只要你们照旧把本地的货物让他们操办，那么荷兰人的贸易额不会下降到哪里去。”60;62; “他们真的会这么想吗？”60;62; “嗯...说实话，我不觉得。”克里斯蒂娜摇头道：“从荷兰人的通常商业行为来看，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习惯。他们贿赂你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真的是在贿赂你。他们希望你能看在股份的份上，尽量为他们想一想。”60;62; “他们真的会这么天真吗？”60;62; “你不是已经在这么想了吗？本来你压根就不准备和他们谈判。可接受的贿赂之后，你看，谈判不就成了。现在，进一步的，他们可能会在日后给你更大幅度的贿赂，希望你至少在商业利益上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60;62; “可这对我完全没有价值啊。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我怎么可能因为单纯的金钱关系就和他们站在一起？”60;62; “那我就不知道了。”克里斯蒂娜摊手道：“我就只能想到这么多。”60;62; “这个，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郑成功摸了摸头：“那个，开罗尔，我知道他。他是驻日专员，所以他可能把你当成了某个超大号的日本大名来看待。”60;62; “这和日本大名有什么关系？”60;62; “我这么说吧，日本大名有这么一个习惯——大名确实是有很多资产。土地、人口、物产，无所不有，但他们最缺的就是现银。所以大名们通常都会有一个长期合作的藩商，然后通过藩商来和江户与大阪的豪商对接，把本番的货物转卖出去，然后换成银子。开罗尔他对这个套路很熟悉，所以他大概套进了这一套行为模式中去了。”60;62; “他竟然真的这么想？”朱由检纳闷道：“我和日本大名有什么相似点吗？”60;62; “有一个共同的相似点就是，咱们确实是缺少对外通商的渠道——我们没有船，我们缺少像盖伦船这样的远洋商船，这个问题连我们家的商队都没办法解决。”60;62; “这个，解决不掉吗？龙江船厂那么多船坞。”60;62; “那么多船坞造的全都是战舰，都是专职的战舰。搞远洋贸易要的是货船，比如盖伦船那样。永乐年的时候我们确实有用大船航海的传统，但现在已经没。这些贸易传统是需要土壤来滋润的，这是百年大计。我举个例子，比如西班牙。”60;62; 郑成功指着后头的地图说：“你看西班牙那么大是吧？一个基督教普世帝国。但实际上西班牙养到现在都没有养出商业传统来，他们压根就没有商船可供贸易。哪怕他们下令所有的总督区都只能在西班牙国内进行贸易，西班牙国内也压根没有足够的远洋商船。”60;62; “难道西班牙人都只知道传教不知道赚钱吗？”60;62; “那倒不是。不过我给你举个例子——一担胡椒，在我们这里大概是12杜卡特出手。而要是运回西班牙，入库的时候会加上4杜卡特的运费，变成12杜卡特。然后这些胡椒转手就被西班牙王室以32杜卡特的价格卖出去，中间的钱全都进了王室的口袋。王室掌握了巨额财富，他们肆意挥洒金钱，导致国内通货膨胀，国内的工商业被压得喘不过气，全都跑路了。所以——”60;62; 他总结道：“不是西班牙人不会赚钱，而是会赚钱的也都给逼走了，他们被逼到了外国去，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荷兰。荷兰因此在西班牙的殖民过程中承担了商人的职能，他们就慢慢地变成了现在的海上马车夫。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细细说来那说个没完了。总而言之，如果你想找个人来跑腿，那么荷兰人绝对是最佳选择。”60;62; “那别人不行吗？比如你。”60;62; “我啊，我们搞国内贸易没问题。国内到南洋、日本、琉球、朝鲜等等，这些都手到擒来。但是出了南洋再远些就不行了，因为人生地不熟。”60;62; “那么，葡萄牙呢？”60;62; “葡萄牙与西班牙是一路货色。他们的海外领土完全就是本国领土的延伸，他们不但管人管地，连教堂都给配齐了，吃喝拉撒一条龙服务，行政成本要飙到天上去，一个个都是赔钱货。我刚才说的胡椒，那其实是葡萄牙人给我的报价，但两边其实是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所以我觉得葡萄牙人直接扔到一边就行，他们没什么用，还是荷兰人对路。”60;62; “我觉得不行。”克里斯蒂娜开口道：“治国不能光考虑商业利益。葡萄牙...虽然我也不知道葡萄牙有什么用，但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将他们弃之如敝履，这不是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