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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一门满身插花的大炮，柔佛王派出的“法师团”出来斗法了。60;62; 这是近几十年的新项目，毕竟早些年并没有火炮这种东西。他们拿出火炮来念经，大致和郑家也是同一个思路——在火炮无论如何都打不准的情况下，如何命中就成了一个玄学问题。玄学问题当然要用玄学的方法来解决，也就是念经。60;62; 当两个使用玄学手段的炮兵队伍碰在一起，那就只能斗法了。60;62; 郑成功这边的炮兵队依旧是老一套，念起了那一通请来火雷神的祷辞。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旗鼓用的并非是郑家私造的，而是从南京太庙里头专门请出来的火雷神大旗，是原装正版。60;62; 听钱老头儿说这是永乐北伐蒙古时神机营用的火雷神大旗。朱由检不知道永乐年的旗还能不能留到现在，他也懒得管。反正这面旗是郑成功用的，郑成功是他徒弟。要是火雷神大旗不好用，倒霉也是他自个儿的徒弟。60;62; 一群专业的道士扛着火雷神大旗便开坛做法。60;62; 他们已经很熟练了，几分钟之内就把做法事的道场给摆了起来，鼓角纛旗一应俱全。60;62; 测定方位时顺便校炮，准备符水时顺便清理炮膛。贡品和炮弹一起摆在祭台上，火药则是用黄符纸包得严严实实。60;62; 朱由检很怀疑这些道士自己是不是真的信这一套。因为如果是仙法，那么他们应该先跳大神。60;62;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这些道士实际上比朱由检这边的炮兵还熟练，他们是真正的专业团队。60;62; 毕竟，朱由检也不会让炮兵队随便去放炮操练的。但郑成功有事没事就放炮——开船放炮，进港放炮，求雨祭风全都放炮，也都是这些道士来操办。如果有熟练度这么个“设定”，那这个炮组一定是传奇级的了。60;62; 打头的老道士，朱由检在辽东时和他打过照面。那时候老道士似乎在抽签的时候耍了些花样，朱由检看破了之后倒也没点破。60;62; 老道士拿着个罗盘站在炮队前方，手上拿着个拂尘。拂尘指着天，老道士一直盯着拂尘看，观察拂尘飘动的方向，时不时看一眼罗盘确定方位。60;62; 等看得差不多了，他一收拂尘，念了一句：“南南东！”随后把罗盘摆到了炮身上头。60;62; 几个力士照着罗盘的方位，把炮口调到了南南东的位置。60;62; 调整了之后，老道士又绕道炮后头，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炮身上的标尺，又看了看目标，用左脚微微踢了一下轮子。那两个力士当即会意，开始慢慢地把炮口往左转。60;62; “咳，收功。”老道士喊了一声，那两个力士马上收了手，退到一边。60;62; 老道又对着标尺看了一眼，便用拂尘在大炮上扫了一下——这么一扫，所有人都明白了。开炮之前，整个炮组都会和这门大炮保持距离，以防被老道士校正校正过的炮口让毛手毛脚的徒弟们碰碰歪。60;62; “咳咳。”老道咳嗽了两声。办完了正事，要开始做法了。方才校炮的力士拾起了铜管唢呐，站到了一人高的巨型锣鼓旁边。60;62; “发功！”老道一喊，众道士对着对面鼓角齐鸣，奏商调。不但是有钧天广乐的磅礴之气，连音量也是一样磅礴。朱由检在背后听都觉得震耳膜。60;62; 这曲子他熟得很，是道士做法常用的《将军令》，就是《大闹天宫》里头孙悟空从水帘洞亮相的那段吹打乐。60;62; 这曲子有一个好处——开头便是全员满功率咆哮，所有乐器都按照最大声量，喷出排山倒海的声浪。60;62; 隔着将近两公里，柔佛王都能清晰地从这滔天的声浪中便认出《将军令》的曲式。虽然他听不明白，但是音乐是共通的，他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对面在施展驱魔大法。60;62; 象的耳朵比较灵敏，唢呐的大鼓的声音让这些战象受到了惊扰。柔佛王察觉到坐下的战象开始在原地不安地踱步，驯象人在战象的耳边抚摸了几下，然而战象的不安似乎并没有被缓解。60;62;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炸雷似的闷响，黑夜中一个看不见的黑影呼啸着飞了过来，“轰隆”便从柔佛王的侧方呼啸而过，飞进了人堆里。60;62; 他也看不清后头死了多少，只知道火把倒了一大片。但他并不关心死了多少人，因为炮弹没打到他的人。他更关注的是对面的那门炮——60;62; “斗法失败，法力不足。快撤！”柔佛王在脑子里头一过，立刻便大呼下令。60;62; 那披红挂彩的大炮后头，一个巫师对柔佛王请求道：“陛下，我们还能继续跳!我们还没施展出真正的法力！”60;62; 柔佛王没工夫管他了，立时便对象夫下令掉头跑路。60;62; 在近侧另一头战象上的宫相连忙上前劝阻：“陛下，我们的法力...”60;62; “对门那门大炮至少在32磅以上，连荷兰人都没有这玩意儿！你看着低伸的弹道，这是长管加农炮！待在这里你是想死吗？！那门炮可以把蝼蛄阵从头到尾打个对穿，把我们全国上下的一炮扫空！”60;62; “原来是这样？！”宫相恍然大悟：“那可真是...连荷兰人都没有的东西，没想到他们竟然有。”60;62; “他们是天朝，是天上来的。对付天朝不是我们的工作，那是奥斯曼的。”柔佛王叹了口气：“我倒是不知道莫卧尔或者二者之一有没有能挡住天朝的。但从现在这情况来看，怕是不可能了——荷兰人没法把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卖给他们。”60;62; “在下听闻奥斯曼在火器上多有建树，不在荷兰人之下。兴许，他们能够挡住天朝。”60;62; “可奥斯曼远在罗马。天高罗马远。就算奥斯曼能挡住，他能帮得到我们吗？他总不能从罗马对柔佛发动吉哈德吧？”60;62; “那咱们岂不是要...”60;62; “不过话又说回来。”柔佛王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马六甲，沉声道：“重归天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