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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官先生，一官先生。”60;62; “呼~~~”郑芝龙打着呼噜，在床幔里头一点没有动静。60;62; “郑先生，郑先生，醒一醒！”60;62; “呼~~~”60;62; “郑芝龙！快醒醒！”60;62; “呼~~~”60;62; 郑福住在门外叫了三遍，里头竟然还没有反应。60;62; 站在他身后的卢比扬问：“叫不醒你就开门进去叫他便是。”60;62; 郑福住指着里头小声说：“钥匙在他手上呢。”60;62; 卢比扬赶紧按住了郑福住的脑袋：“闭嘴啊！谁让你这么做的！”60;62; “不是千户您让我...诶？您后头那位穿着黑斗篷的是谁？啊...陛下！您来了！”60;62; “嗯，我来了。”朱聿键看了看郑芝龙这一室一厅的牢房，看得直摇头：“到底是郑一官，蹲大牢都跟别人不一样。不过摆这么多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连钥匙都在他手上？卢千户，这是怎么回事？”60;62; “啊~~陛下，是这样的。”卢比扬拘着手回答：“我们判断郑成功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意图，所以只对他进行了最低限度的管束。在诏狱内部他可以随便串门，不出诏狱的大门就行。”60;62; “那他要是想出门呢？”60;62; “那我们就派一名干员监督他。”60;62; “让我猜猜，你们派他儿子监督他？”60;62; “额...是这样。”60;62; “这哪是跟踪，你这是让他儿子跟在后头跑腿！每次他大包小包买东西，都是这小子跟在后头搬回来的吧？”60;62; “没有没有，决无此事！”后头的郑福住连连摇头：“家父在外头从来不买东西，他身上没钱，他开的白条只在诏狱内部有用。”60;62; “啊，我想起来了，我就是来找他问问白条的事，‘顺便’到诏狱的地下室乘凉。你们准备夜宵，送到9527那里去，再把这个给他。”朱聿键递过去了一个油纸包1：“告诉他，里头两份，一份是朝鲜送的，一份是我送的。”60;62; “是，陛下，我这就去。”60;62; “回来。”朱聿键追问道：“我还没问完呢，你说郑芝龙开白条是怎么回事？”60;62; “额...是...”郑福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卢比扬，后者朝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往后站。60;62; 卢比扬自己回答道：“陛下，是这么回事。这郑芝龙，好赌，但他又不能出门，所以他就在锦衣卫里头赌。我们也不赌钱，他要是赢了，我们就帮他跑腿，拿着菜单让他点。我们要是赢了，他就开白条。”60;62; “那这白条是...”60;62; “是欠钱的白条。拿了白条可以到南京银行领银子，国姓爷在那里专门存了一笔，给他老爹开销。”60;62; “可以啊你们，薅羊毛薅到大资本家身上去了...本来你们这样不对。不过嘛，资本家的羊毛就随便了。多薅一些。”60;62; “是陛下，那这个门...您要不要进去？”60;62; “你有备用钥匙？”60;62; “没。出于安全考量，诏狱的每扇门都只有一个钥匙。但陛下要是一定要见他，我们可以把郑福住从天窗扔进去。”60;62; 朱聿键看了看其他牢房，点头道：“扔吧，别把其他人吵醒了，别让人知道我来过。”60;62; ——片刻后。60;62;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60;62; “干嘛？谁让你小子进来的？出去！”60;62; “不是，我...”60;62; “出去！”郑芝龙怒斥一声，郑福住不敢说话，只是朝后头指了指。60;62; “你指那里干嘛？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诶？诶？陛下！诶呀呀呀，陛下来了。诶呀，老臣许久不见陛下，甚是想念。”60;62; “嗯，我也挺想你的。那什么，郑一官啊，把门开开吧，我在外头占了一刻钟了，你可比诸葛亮还难见呐。”60;62; 郑芝龙一巴掌拍到他儿子头上：“笨蛋！你怎么能让陛下在外头站那么久？你怎么不开门？”60;62; “钥匙给你了，你让我怎么开门...”60;62; “你没钥匙你怎么进来的？”60;62; “我上头有人~”60;62; “废话，你上头的人是你老...是皇帝陛下！”60;62; “不是！你看上头！我上头真有人！”60;62; 郑芝龙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瓦片开了个洞，七八个锦衣卫的脑袋从洞口探出来正向下看。见郑芝龙看过来了，锦衣卫都朝他拱手——都是老熟人了。60;62; 郑芝龙老脸一红，把他儿子轰了出去，迅速整理着装，披上外套，给朱聿键开了门。60;62; “啊，陛下，来来，坐。”郑芝龙把朱聿键领到桌前，揪着自己的袖子在靠椅上擦了擦，把朱聿键领到主座，自己坐到了旁边。60;62; “陛下来找老臣，有何贵干啊？”60;62; 朱聿键看了他一眼，说：“我说郑一官啊，到了你这份上还能自称‘老臣’，这倒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的新鲜事了。一般人到了你这个地步，都要被抄家的。”60;62; “那陛下此行莫不是...我就这么些家当，陛下抄去便是。”60;62; “算了算了，别跟我东拉西扯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郑一官，你虽然误国了，但你为人还算仗义，当年我也是得了你郑一官的帮助，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只可惜你没能从一而终，也没能在黎明到来前站好最后一班岗，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60;62; “是...是...我有罪，我检讨。”60;62; “算了吧，鬼知道你检讨没检讨。反正，你虽然误国了，但损失也不太大，令郎已经把朝廷的损失给补回来了。你对我个人有恩，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就有了你这么个古往今来头一号的，在诏狱里头住天字号上房的人，还能挂着阁老的衔。怎么样，今天我正好来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60;62; “能不能把我搬到更亮堂的地方去？”60;62; “新诏狱马上盖好了，给你留了一间房，中间的天井亮堂得不得了，你可以随便逛。”60;62; “敢问那新诏狱是在...”60;62; “在玄武湖，就原来黄册库的地盘。那地方风景不错，你还可以钓鱼。”60;62; “诶？那黄册库去哪？”60;62; “黄册库搬到燕雀湖去——就洪武年修皇城的时候填平的那个湖。现在地基沉降了，皇城没法用了，所以就干脆把燕雀湖再刨出来，然后在湖中留几个岛，用来当作黄册库。整个皇宫也一并改成故宫博物院了，令郎从南洋送回来不少东西，届时一并会放到博物院收藏。你要不要也捐些？钱阁老捐了不少金石骨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