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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做？我是亲他的面颊还是握他的手？”船靠岸了，舒贾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会见“摩诃震旦”的“议员大人”的礼节。60;62; 威廉忙问：“坏了，这都快碰面了...难道您的秘书机构没有为您准备好？”60;62; “那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除了趴在帝国的枝干上吸血之外毫无用处。你快说，有什么礼节？贴面还是握手？”60;62; “都不要。大人，千万不要和他们有肢体接触。因为摩诃震旦认为握手这个行为，需要两人发生肢体接触，是极其野蛮的行为。现在详细说震旦宫廷礼节也来不及了，您只要‘kowtow’就好。”60;62; “‘kowtow’是什么？”60;62; “‘kowtow’就是，慢慢弯曲双腿，用膝盖着地，然后双手支撑地面，慢慢俯下身子，把头低到和手掌平齐的位置...”60;62; “这不就是叩头吗？荒谬，我堂堂王子为何要对一个议员叩头？”60;62; “因为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如果要和摩诃震旦做生意，就必须要叩头——不过您可以这么理解，摩诃震旦的标准坐姿是跪坐，所以叩头等于鞠躬。”60;62; “那我直接鞠躬不行吗？”60;62; “大人，鞠躬只是权宜之计。您如果不对摩诃震旦叩头，他们绝不会...”60;62; “不必说了，我是不会叩头的，最多鞠躬。”他挥了挥手，向前迈了几步，把威廉甩到了后头。60;62; ——张煌言站在舷梯旁边，朝着下头看了看。60;62; 近处是执刀剑弓矢和火枪的明甲马队，外围是象队。60;62; 人群中有一伙穿华服的侍从，打着孔雀羽扇，簇拥着一个胖大汉，戴着宝石头冠。他披着“修身”的长袍，腰部还特地往里头勒了一下，像个圆头葫芦。其眉眼倒是还有几分英气，看来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力气。只是现在，他面色虚浮，面颊肿胀，双眼发泡，一看便是被酒色所伤。60;62; 张煌言偏过头，向旁边说：“邵指挥，这地方还不错。”60;62; “嗯。”邵纲点了点头：“和书上写的一样，确实是和南洋土邦不同。到底是蒙元余孽，走到哪都能冒出来一窝，比蚂蚁还耐打。张侍郎，你不要离开我超过三步。要是万一有什么闪失，我还能护你周全。”60;62; “不必了。”张煌言小声道：“我们那一年科举，是文武合卷。张某不才，也曾练过弓马骑射，应试的时候三发三中。邵指挥你不用盯着我，给我件防身的暗器就行。见势不妙我就自己跑路，不拖你们后腿。”60;62; 邵纲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从怀里头抽出一把手枪：“完事记得还我，师传的。”60;62; “多谢。”张煌言不动声色拿过枪，把枪塞进衣服，别在了腰带上。60;62; “张侍郎。”邵纲忽然开口。60;62; “啊？”60;62; “你有没有兴趣...算了。”60;62; “邵指挥你到底要说什么？”60;62; “没什么。你很不错，比我见过的那些人都好。年轻人就该像你这样啊，不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走两步就嚷嚷脚疼。头儿也说他很看好你。”60;62; “是吗？制台说过这话？”60;62; “啊...”邵纲按住了自己的头：“我不该多说的，实在是憋坏了，看到了顺眼的人就说漏了嘴。不过也不妨事，头儿也有交代，你是局内人，可以和你说清楚。”60;62; “啊？说什么？”60;62; “你，是制台选定的接班人——至少目前是这样。天下英杰，制台最看重的就是你。”60;62; “是我？”张煌言吃了一惊：“为什么是我？我以为制台和国姓爷关系最好。”60;62; “他们确实是关系最好，但他对国姓也看得最清楚——国姓他是带资来投你明白吗？这就代表，国姓他永远都不可能全身心为朝廷效力，他自始至终都会打着两个算盘。一个是大?战的大算盘，另一个是他郑家的小算盘。”60;62; “那李定国呢？我看制台对李定国也相当看重，过年时还特地召他回来开会。”60;62; “李定国毕竟是流寇出身，为朝廷所不容。再者，他的优缺点和国姓一样明显——国姓是上了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李定国是下了马就胡乱指挥一通。孙可望一手创造的大好局面，李定国一接手就满盘皆崩，是山崩地裂的崩。”60;62; “啊？有这是吗？孙可望创造什么大好局面了？”60;62; “这个，暂时保密。我知道你可能听过片段，但详情还得制台自己跟你说。”60;62; “那，孙可望呢？制台不是很看好孙可望？”60;62; “孙可望这厮...绝了，我就不知道大明怎么就碰上这么一帮人，一个个都比戏本子还离谱。好不容易碰到孙可望这么个治民理政的奇才，结果这厮把狼子野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丝毫不知道收敛，打仗更是稀烂。这些人要是合成一体，那简直是...都不是诸葛武侯再世了，简直是太公望再世！可偏偏他们每个人都跟吃错了药似的...唉，大明啊，大明啊。”60;62; “那，我呢？”60;62; 邵纲抬起头说：“所以，您就是制台选定的人。张侍郎，你文胜过李定国，武胜过孙可望；忠则胜于国姓成功，更是远胜于那狼子野心的孙可望。综合来看，他们全都是瘸腿的蚂蚱，缺口的水桶。唯有张侍郎你，是个有手有脚的全乎人。你，能单手喝水！”60;62; “啊？单手喝水算什么优点？”60;62; “因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你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60;62; “这都什么啊？”张煌言莫名其妙地问：“这又与喝酒何干了？”60;62; 邵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传制台的话。他平日里就喜欢念道这些，而提到你的时候，他就喜欢用这些词。大概，是他看过些我们没看过的书吧。或者，他看过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也说不定。总之，他不是凡人就是了。”60;62; 张煌言摸了摸头：“难道制台看中我，就是因为我比他们更像个四平八稳八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