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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赫斯基督军，干杯！”60;62; “干杯，王子殿下！”60;62; 穆拉德久违地喜笑颜开，他总算碰见个能和他喝酒的熟人了。60;62; “啊！”他放下酒杯，“赫斯基，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真是受了大罪！一边要应付达拉舒科，一边要应付奥朗则布，还要应付我老爹派来监督我的‘主上大人’，我太累了，我简直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啊！”60;62; “哦？陛下派谁来您这了？”60;62; “还不是那个...那个阿里...诶，我喝醉了，阿里什么来着。”60;62; “殿下您醉过头了。阿里纳奇从十年前开始就跟着您了。”60;62; 砰砰砰！60;62; 穆拉德拍着桌子：“十年啊！我忍了他...嗝儿...我忍了他十年！每一天都像第一天见到他似的难受。这十年里头我没喝过一顿好酒，每次喝酒喝到一半他都要闯进来问我这个，问我那个。烦死了！烦死了！”60;62; 赫斯基放下了酒杯，瞟了一眼穆拉德醉态，嘴角浮现出微笑——他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张包裹好的信纸，放到了手边。60;62; “咳，殿下，我想阿里纳奇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他的忠诚了。”60;62; “这不用你提醒。要不是他自小就在旁边帮我，我早就亲手把他捅个对穿了。”话一说完，穆拉德的酒忽然醒了三分：“我说，你怎么突然给他说起好话来了？我记得你和他有仇。”60;62; “殿下，我这个人既有原则，我和他只有公仇，没有私怨。他克扣巴坦的军饷，让我这个督军难做，我固然恨他。但我知道，他是忠于殿下的，一定是殿下之类有什么难处，所以...”60;62; “你别听他废话！我有钱！我好得很！”60;62; “可我听说...”赫斯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殿下身边的宦官都没了薪俸。”60;62; “你听谁说的？！”穆拉德神色一变：“昨天，我还亲口问了，我问过阿里纳奇这件事。他和我说，这是宦官们自己开支无度，在薪俸之外又要索取，所以才会不够。这事情，他怎么就怎么传了那么...嗝儿...他怎么就传了那么远？难道另有隐情？”60;62;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赫斯基摇了摇头，“我只听说了您这里财政拮据的事。至于内情，我是一概不知。不过，您这里真的不缺钱吗？我那里姑且还有些...”60;62; “不必了，我肯定有钱！”穆拉德挥了挥手：“阿里纳奇，他就像只老母鸡似的，一动不动趴在我的金库上。哪怕是我的这个主人，也别想从他那里拿到哪怕区区一个鸡蛋。只要一伸手，他就要啄我两口，更不用说那些奴隶。”60;62;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您真的试着去掏过鸡蛋吗？您真的确定，他的鸡蛋还在窝里头吗？”60;62; “哦？”穆拉德迷醉的双眼睁大了些：“你问这个，什么意思？”60;62; “没什么，没什么。殿下现在醉了，等明天酒醒了再说吧。”60;62; “说！”穆拉德拍案而起：“难道你也想学他，事事都瞒着我？说！到底什么事！”60;62; 赫斯基缓缓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交给了早就蒙在鼓里的人。60;62; 穆拉德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他伸手一抓，却因为看花了眼抓空了。赫斯基赶忙起身，把信呈送到了穆拉德的手上。60;62; 穆拉德拿起信封，把信封放到眼前，仔细打量上头的火漆印章——60;62; “嗯？”他又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花了。因为该在信封上的火漆，竟然画着阿里纳奇的花押。60;62; 滋啦！60;62; 他径直撕开了信封，目光直奔信的抬头而去。定睛一看，这封信竟然是寄给达拉舒科的！再一看字迹，是华丽的波斯悬体字，书法造诣极高，寻常人根本难以望其项背。但最关键的是，这竟然是阿里纳奇的笔迹！60;62; 最后让穆拉德爆发的，是这封信的内容——60;62; 从德里城内的回见，再到前往古吉拉特的部署，再到昨天他和阿里纳奇的对话，竟然全都一步步写在这封信上。60;62; 按照信上所说，他上次和达拉舒科开会，是阿里纳奇一手操办。60;62; 按照信上所说，他来古吉拉特征兵只是个接口。实质上，是二人密谋使他远离政治中心。60;62; 按照信上所说，阿里纳奇会劝说他，劝他反对奥朗则布，接受达拉舒科为皇嗣。60;62; 这三条从动机来看虽然牵强，但每一条的结果竟然都说中了！60;62; “来人！来人！”穆拉德向门外大吼，几个甲士慌慌张张地奔到门口待命。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穆拉德为何要召他们来，照理说这时候应该是他饮酒的点。60;62; 几个甲士一进门，便知道要出大事了。穆拉德的连比恒河猴还要红，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似乎是有酒的影响，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愤怒。60;62; 他的胡须、牙关，双手，全都在颤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60;62; “把那个，阿里纳奇，给我带来。”60;62; 几个甲士对视一眼，不敢多说，拔腿便走。60;62; 穆拉德望着离开的甲士，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信，越想越气。他私下里寻找，寻觅不得，便有大吼：“长矛呢！我的长矛在哪！”60;62; 话音未落，几个太监抬着他的长矛跑了进来，呈递到了穆拉德的手中。那太监和屋里的赫斯基对视了一眼，后者使了个颜色，他们便没有退出去，而是侍立在餐室的各处。60;62; 穆拉德双手握住长枪，在空中抡了一圈，血气迸发，酒气四溢，怒气也冲上脑门。60;62; “人呐！人在哪？把他给我带来！带来！带来！”60;62; 没有一个人劝他。赫斯基，还有那递长矛的太监，每个人都袖手而立，一句话都不说，让穆拉德空自发怒，越来越火。60;62; 不多时，阿里纳奇被带来了。甲士并没有押着阿里纳奇，只是让他在前头走，他们跟在后头。跟在后头的甲士畏畏缩缩，前头的阿里纳奇反倒像公鸡一样昂起了头，倒像是阿里纳奇来提审他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