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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像是印度那样进行系统性的开发，光就是这样“素养”着，奥朗则布都能感受到孟加拉之肥沃——把这么个被全国上下看好的皇子养废了，当真是块风水宝地。60;62; 奥朗则布摸着战象苏德哈卡尔的耳朵，感慨万千。当初他被这头大象逼着掏出刀剑的时候，他可从未想到自己的人生会有这么多事情，也没想到它会陪自己这么多年。60;62; “苏德哈卡尔，它已经陪了我十五年了。十五年了，他也不小喽。以前牙只有小臂长，现在都能把人戳起来了。”60;62; “殿下您的坐骑养护得还真不错。虽然已经是头不小的象了，但看着还挺精神。”60;62; “因为我都给苏德哈卡尔吃最好的。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的象。”60;62; 朱拉木瞥了一眼苏德哈卡尔的食槽——过不然，里头都是精料，还有当下极为稀罕的水果，不见得一点粗料在里头。60;62; 朱拉木当下便有了数。虽然奥朗则布这两天的变化很大，但原则上他还是和以前一样。60;62; 奥朗则布从不是个喜欢逢场作戏的人——这点上达拉舒科都不如他。奥朗则布毫不演示自己对某些事物的偏爱，比如这头大象。他不在乎这个时候“人不如象”，因为确实不如。奥朗则布的象是他的宠物，这头象也是他的吉祥物，哪是大头兵可比？他就算直接喂大象吃人，也无人敢置喙。60;62; 但到他自己的时候，奥朗则布却又要体会士兵们的感受，吃最难以下咽的生马肉。60;62; 归根到底，是奥朗则布这厮既然不打算同甘共苦，也没有打算铺张浪费。他从不做取悦别人的事，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从这点上说，朱拉木还更喜欢和奥朗则布打交道。60;62; 比起装腔作势的达拉舒科，奥朗则布简直是个无情的战争机器。他的目的无论何时都极明确，就算到了现在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要试一试能否反败为胜——要不是那盘生马肉破了他的防，朱拉木还以为他的心脏是金刚坛城做的。60;62; 毕竟，那东西真不是人吃的。60;62; “殿下。”60;62; “嗯？”正在摸着象耳朵的奥朗则布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60;62; “等抓到舒贾，我们一定要让他尝尝生马肉的滋味。”60;62; “嗯。”奥朗则布微微点头，不可置否。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他的嘴角已经勾起来了。60;62;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时，战斗如期开始。60;62; 奥朗则布的动向一直出于王师的监视之下，所以这次进攻并不显得意外。60;62; 从昨天傍晚开始，炮击一直没有停下来。只是半夜的时候炮击的频率降到了半小时一发，使得王师的兵卒能够睡得安稳些。60;62; 但奥朗则布那边就不一样了。这边半小时一次只是轰隆一声，权当作打雷就行，是催眠的白噪声。但在奥朗则布那边，就是实打实地炮击。炮弹在贝拿勒斯的石屋间冲撞，虽不是每次都能打到人但每次都有极大的声响。60;62; 不是打塌了一栋屋，就是打中几个倒霉蛋，每次都能引起一阵混乱，让本就身心俱疲的莫卧儿士兵雪上加霜。60;62; 打击的效果在外围更加显著。贝拿勒斯虽然没有城墙，但整个城市都比周围要垫高了些。从外到里，越来越高，内部结构杂乱无章，像个蚁巢。60;62; 炮击剥离了蚁巢的外围，让贝拿勒斯的城市带往后退了几十米。这几十米内的房子都正面挨了炮击，竟还有不少被炸出来投诚的——那些从掩体里头被炸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嘴角都挂着马血，精神状态几近崩溃。60;62; 到了王师的营地中，他们才久违地吃上一口热咖喱，然后心甘情愿被挂上枷号送进战俘营。就算是挂着几十斤的枷，也比在城里头和奥朗则布一起受罪来得好。60;62; “啧啧啧啧。”朱由检看着望远镜中正在集结的莫卧儿士兵，摇了摇头，“就这状态，还想突围出去，怕是生马肉吃上头了。”60;62; 他在望远镜里头明明白白地能看到，奥朗则布的士兵脸都黑了。60;62; 不是达罗毗荼人那种黑。奥朗则布的士兵多半是曼萨卜达尔们，是波斯人长相。他们脸黑，是因为状态不佳，连端枪的手都在颤抖。60;62; 朱由检看出来了，这不是面有菜色，这简直是面带死气。60;62; “不就是马肉嘛，有那么夸张？”一旁的克里斯蒂娜疑惑道，“欧战的时候，别说是马肉，就算是死老鼠也有人吃。”60;62; “那不一样。他们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崩溃——你们蹲战壕吃老鼠，那是常态，牲口们早就习惯了。而这里，奥朗则布的曼萨卜达尔骑兵，他们可都是封建骑兵老爷，谁受过这种罪。先杀他们的马，这是受一回。杀了之后没燃料，还得生吃，这就是二回罪。唉，他们也罪不至此啊。”60;62; “说得像我们的人命不值钱似的...”60;62; “被动员起来的人命就大打折扣了。奥朗则布则不然，他手下的兵马可不是动员来的，也并非为了某个国家的目的被征招。他们跟奥朗则布一起打仗，纯粹是因为奥朗则布这个人。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是吃生马肉，还是热咖喱，他们可以自己选。”60;62; “啧，封建主的效忠纽带还真是薄弱，竟能被一盆生马肉击穿，实在是让人意外。等今天打完了，我倒是也要尝尝，到底是什么让奥朗则布的手下都崩溃了。”60;62; “吃枚肉不？昨天听郑森说了我也想吃一份。正好两枚，我们一人一枚。等答应了，我们一人一片，割了下酒吃。”60;62; “马奶酒？”克里斯蒂娜眉头一扬。60;62; “马奶酒就马奶酒。不过我不喝奥朗则布那边的，马奶酒可以找怯薛歹要。倒是马肉，我再问问他们怎么做马肉。奥朗则布杀了那么多马真是太好了，现在还送来这么多新鲜的马。等一会把他拿下，全军开大荤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