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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宫门之外，已然变成了一处大乱斗。
只不过，参与乱斗的双方，似乎都忘了一件事。
这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悬念的战斗。
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对战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们怎么可能占得了便宜？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
这些喧闹的书生就已经接连倒下大片。
只剩寥寥几人，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湿。
远处闻讯而来的黄锦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当即怒指着陈洪，破口大骂：
“陈洪，你脑子是不是抽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呀！”
已经杀红眼的陈洪，哪里还反应得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刚想要开口骂回去。
黄锦不由分说，上前直接抽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你tnd，给老子醒醒！”
陈洪正要还手。
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儿忽然涌入大脑。
满地的鲜血以及躺下的尸体，也映入他的眼帘。
一阵猛然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如梦惊醒。
看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大刀。
“咣当”一声。
大刀落在地上。
陈洪惶恐的后退了两步。
黄锦责对那些还沉浸其中的番子门咆哮道
“都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将各位大人送去太医院！”
“一定要用最好的金疮药，名贵药材全部都用上，听到没！”
所有的东厂番子们面面相觑。
这不是跟闹着玩儿似的吗？
用金疮药，那也得有气儿才能用呢……
可眼下躺在这血泊之中的，有几个还能喘气儿的？
角楼之中。
嘉靖远观这个局面，总算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低语道
“吕方。”
“奴婢在。”
就在吕方以为嘉靖看过这热闹，打算起驾回宫时。
嘉靖却轻飘飘道
“去金陵，给太祖守灵：即刻动身。”
“朕就在这等着，一个时辰之后，朕就回宫。”
这又是什么迷之操作？
吕方直接傻在了原地嘴里，喃喃道
“陛下……”
嘉靖叹了口气
“走吧，走吧。”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吕方自从主政司司礼监以来，为人和善，人际关系不错。
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人情世故到位，出了名的圆滑。
不仅将自己和嘉靖的关系处理不错。
同样在与嘉靖对立面的徐阶的人面前，一直也是有些口碑的。
之前嘉靖爱惜羽翼，所以一直留着他在身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吕方这套为人处事的方式，已然不适合接下来的朝堂走向。
嘉靖这人看似未达目的，可以狠心。
可是他也是懂得什么叫感恩戴德。
吕方一片忠诚救了他。
对于这样伺候自己半身之人，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让吕方离朝堂远一些，去金陵，也算是自己还的一丝人情。
角楼之中。
吕方已然看透嘉靖的用意，感动之余，重重地跪在地上，当即叩首道
“奴婢多谢陛下圣恩，以后不能常伴君侧，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
不再多言。
吕方便转身离开了角楼。
而这西苑的一场乱战，督察院中，就死伤上了近十名御史。
风波一出，引起朝野一片哗然。
徐解费尽心力想要压制的群议，也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了。
那积怨已久的愤，怒化成了无数道喧嚣的风波，在抨击着嘉靖的行为。
这速度蔓延之快，短短两天时间内。
无论是各地巡查的御史，还是早已致仕的老臣，也都纷纷上书起来。
金陵六部，谏杀陈洪。
京师六科，死贱开海。
包括国子监那一中学生，更是在孔丘石像面前发誓。
若是天子不彻查此案，他们就要著书立说，传储后世！
他们要让天下人看看。
嘉靖纵容宦官，做了何等荒唐之事！
西苑之中。
没有被问罪，又没有被赦免的陈洪。
战战兢兢地跪在嘉靖的面前，低声道
“主子，天下各地的奏章已然汇聚过来。”
嘉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是淡然吐露道
“朕知道了。”
此时的徐阶，张居正师徒二人，几乎是夜夜会谈。
绞尽脑汁的想要去揣摩嘉靖的心思。
我即使做了万般猜想，他们也依旧难以揣摩，嘉靖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的嘉靖，就好像是在等一把利器。
一把足以能斩尽大明祸乱之根的力气！
千里之外，大江以南。
还在余杭的海日，也收到了来自京城的邸报。
不过寥寥数字，却已然将朝廷上下的情况说的一目了然。
而这一切的根源。
就在于海瑞和王本固是一起上奏的那份开海折子！
“想不到，不过一月，就有人因为此议，死了五十余人！”
那上面冰冷的字眼，更像是嘲讽一般。
嘲讽着海瑞的天真无知。
蚍蜉撼大树，这本就是不自量力的事情。
遥想曾经，他以为天下人与自己一样，只知忠君报国，只知黎明百姓！
只有向朝堂上徐阶这样的清流，才是大明的希望和未来。
可这一个月以来的邸报，也已然颠覆了他对官场的认知。
天子并不是言出法随。
朝廷众臣，也并非一心为公。
海瑞心思如波涛泛滥，久久难以平静。
再度抬起头时，那目光已然变得艰苦不堪，落在了王本固的身上。
“砰！”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愤愤的看着王本固问道
“解除海禁，朝廷有利，他们有利，为何他们罔顾性命也要横加阻挠？”
“难道真的就是所谓的皇明祖训吗！”
面对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王本固却沉默不语。
直至海瑞上前盯着他。
才发现王本固已然写好了辞呈。
“王大人，你这是！”
王本固捏着拳头，咬牙说道
“海大人，这一次是咱们冲动了，我们不应该上那一本奏疏！”
海瑞能看透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心中明了。
只是一想到藏在这背后的那只黑手，王本固怂了。
当初对王直先斩后奏，他的未曾有这般的恐惧。
原因无他。
因为他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天下读书人。
是满朝士大夫
他们会为自己的正义之举而之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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