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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没有想到，北市每天的税收都能达到上万两白银，而这些胡商所需要的，也仅仅是保证坊市的和平和交易的公平性而已。
饶是朝堂百官各个家财万贯，也禁不住高看了韩殿臣一眼——这位信任的户部尚书可比郗慈那只会捞钱的废物强多了，这可是为活财神。
朝堂有了足够的收入，就有钱供养边军，有钱修缮宫殿、修补驰道、浚疏河道、打造兵器。
这就是韩殿臣所作之事的中心——利用南北双方的矛盾和争端，加重洛阳的权重，在给双方吹哨的基础上一点点夺回朝堂的话语权。
他就像一杆秤上的秤砣，来回移动，维持着秤杆的平衡性。
司徒王符抄着手说道：“韩少保，今日的议程，你给大家说一说。”
如今是暑期将近，正是相对农闲的日子，南北双方争也没什么可争的，索性大家一起摆烂，任由韩殿臣折腾。
韩殿臣冲王符行了一礼，出列说道：“如今天气渐热，在崔皓的治理下，洛阳各个坊市渐渐步入正轨，我建议便让博陵崔氏的崔皓来担任洛阳府尹，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崔皓这人，只要经常在洛阳闲逛的，都听说过他的名头，不能说不太好吧，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哪怕是接过了韩殿臣发起的粪政，在众人看来，也只不过是韩殿臣出于和崔白朋友关系的考量，提拔点播了一下朋友家没用的弟弟，如何就能让他成为洛阳府尹呢？
王符说道：“这...恐怕不妥吧？崔皓其人，老夫也略有耳闻，他的风评实在是有些......”
如果说太子只是一个单纯的五石散狂热爱好者的话，那么同样作为五石散狂热爱好者的崔皓，在大家看来就是个疯子。
在五石散爱好者中，对于疯子这个评定还是相对苛刻的，比如王观在戒散之前，即使是当街行了散脱衣服，也只不过被认为是行为孟浪，不拘礼法。就连他爷爷王符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而崔皓则不同——他不要命！
喝酒行散之后什么事儿都敢干，最嚣张的一次，在青楼行散，发了癫，跑到当时还活着的郗慈包房里拉了泡屎！
一整个行为模式都非常拟人。
韩殿臣说道：“岂不闻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乎？”
“司徒说的是老黄历了，事实上，洛阳府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崔皓在操持着，颇得人心，干得还不错。”
王符说道：“老夫觉得不妥...朝廷选官，首重实干，岂能单靠风评言事？殿臣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
韩殿臣道：“不若这样吧，司徒大人，我们试一试崔皓，且看他究竟有没有能力上任洛阳府尹。”
“哦？”王符抱着象笏，颇有兴趣地说道，“韩少保想怎么个试法？”
对于韩殿臣，王符的敌意是越来越轻的，这个年轻人识大体，做官做事都是围绕着大家的利益来进行，尽管前些日子杀了郗氏满门，那也更多是因为郗氏篡权，挑唆皇帝召回女真精锐，搅得洛阳城上下不宁。
更何况，他还算是自己的外甥女婿，与王观又有交情在，选择和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合作，对王家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崔皓堪用，王符也不介意卖给韩殿臣一个面子，把洛阳府尹这个位置让给崔家。
韩殿臣说道：“近日朝廷的财政缓和了不少，殿臣腆为户部尚书，便擅自做主，让洛阳府对洛阳进行初步的修缮，说到底，这儿也是东都，是朝廷的脸面不是。”
“一应支出由洛阳府衙来负责，有不够的，再由户部补齐。”
王符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善，此事就由殿臣来做主吧。”
对于洛阳城的建设计划，韩殿臣几乎是很早的时候就在布局。
比如最开始的防疫政策里，就由兴建公用厕所的一条，被当时的洛阳风评嘲笑为饕餮之风，连屎都不放过。
随着后来洛阳城的街道渐渐干净了起来，也就逐渐没有人再非议过公厕的事儿，但在当初，建筑队的种子是有留下的，现在归崔皓的管辖。
得到了朝廷的批准，崔皓花了大钱，从洛阳附近的农庄中雇佣农闲时候的百姓，逐条街封锁起来，错着路进行维修。
司马福临每日被街上叮呤咣啷的声音吵得好奇，便趁着白天休息的时间，拽着韩殿臣上街去看热闹。
韩殿臣拗不过她，便跟遛狗似的，牵着她到了崔皓修路的现场。
“咦？”司马福临指着已经铺了一路的水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里面还掺了石子，这东西哪里能用来修路？”
韩殿臣失笑道：“这是水泥，民间称为糯米砂浆，说来好笑，我本想用纯砂石尝试着制造水泥，可总也不成。”
“还是崔皓告诉我，这东西从秦始皇修长城的时候就在大规模使用，可保城墙百年不腐，粘性非常好。”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茬。”
司马福临难以置信地指着地面，说道：“你是说，这地面是用糯米铺出来的？”
韩殿臣点点头：“算是吧，用了一部分糯米，你没闻到糯米的甜香吗？”
“当然闻到了！”司马福临说道，“我还以为什么节日到了呢，洛阳家家户户都蒸糯米，没想到是你让人修路来了？”
“诶诶诶！猫！猫踩上去了！”
一个月后，洛阳整体大街铺设完毕，以太初宫的东门和南门为起点，向东向南贯穿洛阳（因为太初宫在洛阳城西北角，没有朝西和朝北的路）。
原本站出来指责修路奢靡之人纷纷闭上了他们的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道路，干净，平整，笔直。
王符站在太初宫门口，赞叹道：“就算是玉皇的天宫，道路也不会比这更漂亮了！”
韩殿臣笑道：“怎么样，司徒，我就说崔皓还是有本事的吧。”
“有，非常有。”王符说道，“虽然用了不少糯米，行事看似荒唐，实则有大妙用，崔皓实在是一麒麟儿。”
“倒是老夫，先前被风评所迷，险些误了贤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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