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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准备一些醒酒汤吧。”
支开了李育,她才进了里面去,屋子闷得久了,那个人散着发,背对着她倒在桌前,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神魂已远,只剩躯壳。
“珏……。”
她自见他,就没见过他如此颓废过,即使当日他被褫夺皇籍,也不曾堕了志气。
“珏……,你看看我。”
他像木偶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以前曾让她恐惧,现在只有残留的醉意。
“……出去,”他别过脸,一副不耐的样子。
“你就只会叫我出去吗?”芸卿又走到他面前,“你心里难受,又何苦瞒着我?”
珏“哗”地将桌上的酒壶扫在地上,“你不懂,你不懂……。”
“有何不懂,不就是为了太子之位吗?”她脱口而出,却见他仰起的眼中浮现剧烈的痛意。
“不就是?是,在你心里,我一直争的,求的,甚至拿命换的,都只不过你一句轻描淡写……。”
芸卿话一出口便已悔了,但已经说了,她也无法重收覆水。
“我又何尝不知,你其实就一心一意想逃出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我勉强你的。”
珏有些自暴自弃地垂下头,“我只会骗自己,即使在这皇宫,有我陪着你,你至少会愿意为了我勉为其难。”
“我没有不乐意……,”芸卿不禁气苦,在王府时,她虽曾一度直想着就这么远远看着他也好,但至从答应了他,便早已绝了那个心思了。
“你知道那天……,我虽然未料到会是那样的情形,但你那声甘愿,我有多开心,也许是我活到如今最开心的日子了,我以为父皇看到我的付出,至少会给我一些时间,我以为我能给你最尊贵的身份……。”
他哑着嗓子,看着自己张开又收拢的手,“原来我只是做梦……。”
“太子之位,真有那么重要,我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名分尊荣,若是存了那样的心,也就不可能有当日。”
他这样执着,芸卿反而越发伤感起来,或许女人对于男人的指望永远可以纯粹,反过来,他却无法以初心待她。
“不是太子,就摆脱不了这为人鱼肉的命运,我生就这样的命,不争,不能活,可你不一样,你不是那些深宫的女人,我也不愿把你拉到身边陪我一起死,若明知如此,我一人独行就是。”
芸卿想到怡贵妃一贯的狠毒,也不寒而栗。三皇子若成太子,她一点儿也不难受,但他的母妃,他的外戚家族,是断不会放过如今又复了皇籍的珏。
那日梦见娘亲,是否便是凶险之兆。
她一下子跪了下去,握住他的手,“珏,要不我们求求王爷吧,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也不想你把命赔在这皇位之争里,咱们求他,找个由头把你送出去……。”
“不。”
“珏……。”
“不,”他猛地站了起来,任她颓倒,“若要当逃兵,我当日也不会宁可当质子,也要回到这个位子上,除非三皇子继位,否则,我永不死心。”
“他有怡贵妃,有他的外公撑腰,还是皇上亲封的,你该还看不出来,这样的等待是没有价值的,根本死路一条,”芸卿仰起头,“你活着,才有我们的将来,我也会一生一世陪着你,你不是一直盼着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她乞求他的怜悯,即使为了她,也不再做那逐日的夸父。
“……所以,你不懂,”珏闭上眼,“我的一生都在争,都在伪装,如果我不再是我,你认识的珏,也不再存在了。”
叹了一口气,他扶起她,“若知有今日,我不会要你,你走吧,我会让皇叔安排,这一生他都会保你安逸随喜,你……若要跟那个侍卫,也随你,有皇叔在,他也不敢嫌你……。”
“啪”,那声响过,芸卿木木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他偏过一边的脸。
“……你……我……。”
她居然打了他,从来,他任性胡闹,她纵然心生不安,也依他随他,待他更比自己重,今日,居然也会有忍不下的时候。
“好疼……,”他摸了摸火烫的脸颊,对着她又痛又恨的眼,“人道伤心最痛,原来,挨耳光也会疼得人眼前一黑。”
此刻,他还要顽笑,芸卿手上的痛不及内心被拉扯的痛,见他还要一意孤行的模样,她难得发作的脾气也上来了。
“啪”,她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计耳光,力气大得嘴角瞬间破损,眼看着还要来第二下,珏脸上的苦笑一僵,一下子钳制住她的手腕。
“你疯了……。”
“是,”芸卿齿间渗血,腥气似乎沾了眼,突突地发热,“你惯会折腾人,看我神思煎熬,是否就会稍微放心些呢?”
她又哪里是看不懂他,只是有时太懂,才更摧心。
“若我还会对自己更狠,伤得更重,你是不是才会相信,纵使我不喜你步步为营,但此心亦不转移。”
珏一下子拥她入怀,交颈厮磨,闷闷道,“我不想的,可我怕……。”
芸卿疲累地退出他的怀,看他又拿那双令她心痛的眼看着她。
“……该是我怕吧,我知道上次你的气还没消,知道我对你不起,你……只管放心就是,我还能如何任你折腾,全看你。”
她捂住脸,不再去管这话还会让他难受与否,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珏默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巴掌是自己挥出去的一样,“……看来过分了。”
门口李育走了进来。
“主子,王爷让奴才传话,明日翠涪等您。”
“知道了,”珏的脸上挂着一丝倦色,眼神越发暗了,“你……去叫芷儿来。”
第二日,天色特别阴沉,连宫中走动的奴才们都似乎把头埋得更低,长街上的朔风听着更像众鬼的呜咽声。
京城的二条大街,行人也是比往日少了许多,几个摊贩还守在位子上,只是脸上没有平日招呼人的笑。
一辆马车慢慢地驶过,一个小贩抬起眼,见那车辕上装饰的青铜兽头,透着些富贵气,只可惜执鞭的车夫黑着脸坐在前头,马车里半分光景也瞧不到,全不似平时少出来的小姐夫人们偷偷地撩帘子,他收了招呼的心思,又垂下头打瞌睡。
车夫几乎不曾吆喝,那仅有的几个行人就识趣地自己闪开了。京城里的,就连小孩也知道见人先给三分礼,免得稍不留神,就惹得哪个达官显贵。
马车拐进六安胡同里一所僻静的茶庐“翠涪”,天气阴,檐下早挂着一只楠丝灯笼,透出晕黄的光,添了点迎客之意。
“主子,到了。”
门边并没有人,皇叔的脾气,一贯是容不得闲人在眼前晃,总是大手笔地包下了。
熟门熟路地走到那间名为“照了”的茶室,打开门,一阵热气便扑了过来。
“皇叔来了有些久了吧,地龙都烧得这么旺了。”
“本王是怕你心冷了,需要更暖一些。”
那个正从香格里往炉中添物的人抬起头,“不过现在看你,只是本王多虑了。”
“皇叔都不着急,我又急什么呢?”他看着那茶水从浅黄变为碧绿,也团坐在榻上,门从外面合上了,屋内犹如春日般暖和,连茶香都格外熏人。
“你倒不认为这便是定局?”
珏品了一口他递过来的小盏,“大位的属意,自然是父皇所定。三弟自小便有这太子的名分,我若说自己想争,才真正是不自量力,但若说我不要,自然皇叔也不信。”
“皇嗣单薄,身为皇子,你当然有资格争,三皇子一稚童,纵然外戚强势,却也为皇室所忌,此事,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皇叔言至于此,侄儿明白,更会听从,”他沉默了一下,“皇叔特意叫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鼓励士气吧。”
“本王心里想着如今这棋局变幻,也想问问你的计划。”
“皇叔知道,先前侄儿从贺国返回,父皇又给了实职,三弟又年幼,朝中有一些人也有意示好。”
“他们自然是望你一朝上位,三皇子那里已无缝插针,你这里若有所为,这‘拥戴之功’也引人搏一搏。”
“侄儿也心里有数,靠过来的大多数与霍家不睦、政见不和之辈,看得久了,也能分出谁是真心,只是父皇立太子的话一出,众人也……,哼,不说也罢,只是此时倒有一事放在心上,若霍家趁现在天时地利了结我……。”
“他未必会在这么敏感时期冒险。”
瑜衡说的也有理,照霍覃央一贯的作风,此刻出手,反而容易坏事,他还不至于那么蠢。
“皇叔可能不知,现在所居的月桂堂,这此间扣下的毒药毒汤水,可是不胜枚举。”
“未必是老狐狸的主意,他女儿的作风你也不是没领教过。”
珏承认似地点了点头,“只是风大浪急,未必没有人会借此邀功,我也不想以身相抗,皇叔可有法子让珏避过这一段?”
“……好吧,退一步也好,且让他多得意些吧,找个由头避出京城也不错,有些事,本王也不想你牵涉其中。”
瑜衡突然咧嘴一笑,“只不过你如何打算芸卿那丫头,上次的事,要本王信你就那样算了,是绝不可能的吧。”
“皇叔不止一次提那个周辉的用意,珏儿如何不明白,如今她想走也不可能了……,”他全没了之前的急躁,晃着小盏,去闻那香气。
“哦……是本王刺激了你,还是你早已有了打算,你也无需生气,本王也是好心,你日后自然明白,若不先下手为强,迟早生变,她是个有心思的,非得让她死心塌地,否则总有风险。”
“只是侄儿这次出去,也不敢保证万全,带她出去总是不放心,也怕有心人看出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拿此要挟……。”
“你怕?”瑜衡吸了一口茶香,“你又要拘她在身边,又怕因自己之故连累她,真是自相矛盾。”
珏苦笑不语,瑜衡由彼及己,心里悲凉,茶也生苦了,想起自己当日也有放纵之嫌,现在虽打趣他,自己却不能不为他打算,同样艰辛的路,至少能稍微为他减轻一些担忧吧。
“咳,罢了,如今,你要舍得,有一人真可保其万全。”
“是谁?”
作者的话:瑜衡:听说你最近又长了三斤。
小莳:~_~。
珏:其实女人重要的不是身材,肥一点抱起来更舒服。
瑜衡:(掏耳)是哪个“抱”?(淫笑声)
小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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