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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25章 25 除夕夜中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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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渐渐有过年的气氛,家家都在准备着辞旧迎新。

    去年刚刚十九岁的九棠,出门陪娘上街买东西。没多久,就被两家人多方打听。更甚者省掉媒婆的步骤,男子直接上门提亲,只是因为在街上的时候看见九棠的一个背影。

    记得上门提亲的男子模样老实,一进来就热情诚恳的自报家门,倒让陆仁有些不知所措。陆仁眼看自己的女儿一天天亭亭玉立,相比萍儿作为父亲更难接受女儿终要嫁人的事实。

    这也只是去年的事,可如今想起来显得那么久远。娘久病成疾,捱了小半年始终还是没有撑下去。之后自己又被冲喜来到了修家。

    早晨在床上醒来,听着外面越来越闹腾的鞭炮声,以为还在自己家,爹娘都在身边,虽然吃着粗茶淡饭,却其乐融融。

    一晃神,看着床边的华丽的屏风,还有陌生的屋梁。

    九棠如梦初醒——来到修家快一个月了。

    又要过年了,望着修家渐渐张灯结彩。自己仿佛在这苍茫大地上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遥遥有个温暖光影,两人却横亘着一条大河,始终不能靠前。

    已经好几天,早晨怜儿一开门,门缝里总是塞过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包囊。

    “少夫人,你说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给我们的呢?怎么正好知道我们缺炭了。”怜儿为保万一,害怕包囊里是一些虫蚁蟒蛇害人的东西,特意让九棠退在一边。打开来看没想到是一些丝炭。怜儿又惊又喜。

    “先放进去吧。这事也不要散播出去,很明显来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九棠淡淡看了一眼这个包囊。

    刚进屋,怜儿用她那奇奇怪怪的思维分析了一通,把老太太和太太一一排除,目标锁在在三姨太身上。九棠也想过,若是老太太,太太他们大可不必这般偷偷摸摸的施恩于她;三姨太昆菱性子诡秘多变,倒是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可是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接二连三的,门缝里又送来一些吃的糕点和水果,包囊也包扎的更加仔细。

    “怜儿,明天我们起早一点……这糕点还有些余温,这么冷的天,说明刚放下不久。”九棠脸上带着狡黠的神情,水葱般的手指轻触在绿豆糕上。

    “好!那这些糕点我们可以吃吗?”怜儿眼睛巴巴的望着可口的绿豆糕。

    “怜儿,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丝炭可以烧用,但是吃到嘴里的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扔掉吧。”九棠看着怜儿有些滑稽的表情,有些心酸。九棠所住的北苑日常所用皆比不上同为姨太太的昆菱,自从老爷醒后对九棠的态度冷淡,下人们更是见风转舵,能给差的就给差的,能克扣的就扣下来。怜儿几次看不下去,欲找人去理论,硬被九棠拉了回来……但是一切没有弄清楚之前,九棠只能小心翼翼,容不得半分松懈。爹娘都是个善良的人,但遇见的总不可能全是真诚待人的热心人,吃亏是常有的事。两人教导自己的女儿——要活得善良坦荡,不去加害别人,但也绝不能完全不会防范别人。

    “怜儿明白,但是丢了感觉怪可惜的,要不怜儿就放在一边,等确认了是谁再处理这些东西也不迟……嘿嘿……”怜儿憨笑着为绿豆糕求情。

    “好吧!就依你!”九棠浅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九棠和怜儿就屏气凝神的守在门边。门只是虚掩着,方便听到动静就能立刻冲出去。

    “少夫人,你冷不冷?这人今天如果没来,那我们就白白挨冻了。”怜儿冻得有些哆嗦,一边还搓着手。

    “嘘……”九棠竖起细长的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怜儿小声一点,“你是害怕了吗?”九棠故意拿怜儿打趣,望着还没有亮起来的天,九棠也不敢预知,万一这些看似是恩惠,全是一个计谋。倘若糕点有毒但今日两人依旧安然无恙,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又会使出什么手腕对付她们。

    “怜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少夫人你就等着瞧吧!”怜儿说的义愤填膺,还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早已备好的剪刀。看着怜儿煞有其事的动作,九棠心情轻松了不少。

    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对于九棠来说都不重要——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九棠还是有些期待的。

    突然,门外一阵异响,天还没亮,偶有人过往,脚步根本不会在姨太太的苑外多做停留。怜儿的手紧握着九棠细细的胳膊,九棠的心也一紧。

    门外的人显然没有料到里面有人,门缝下面已经慢慢露出一个藏青色的包囊,一点一点的被门外的人推移到门内,动作轻轻的。

    九棠鼓足勇气,芊瘦的身子猛的推开了门,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胳膊。很瘦,九棠摸到了他的骨头。怜儿也被九棠这么一个动作吓到了,她没想到一个这么纤细的少夫人,做起事来这么有魄力。定睛看时,怜儿傻眼了。嘴唇半张着,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被九棠抓住胳膊的修子墨,一身竹青长袍,表情有些许尴尬。九棠错愕不及,顺手把修子墨拉到了苑内,可是场面更加显得尴尬——一个冲喜的姨太太把大少爷拉到了自己的苑内。当时也没顾忌这么多,只是想到如果一大早被下人发现大少爷鬼鬼祟祟的在自己的门口,对修子墨影响也不好。

    “少夫人,你……”怜儿吃惊不已。外面天还黑蒙蒙的,很安静,一嗓子喊出来,保不准就被别人听了去。怜儿不敢多说,慌忙掩上门。

    修子墨见九棠又红了脸,眉毛轻佻,手臂还是被九棠抓着,自己也没有先收回来。

    这些天,他想和她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今天有了个机会,他尽量言语活泼,希望能逗她一笑。

    “大少爷,这两天的东西都是您送的吗?绿豆糕看着就很好吃……”怜儿瞅了瞅地上灰色包囊,语带疑问。对于修家的丫鬟们来说,大少爷待他们温和有礼但带着疏离,像冬天早上的太阳,温而不暖。

    “前两日正要出去的时候,看到几个厨房的阿婆对着一些苹果挑挑拣拣,最小几个说是给你们的。其实早该想到,你们最近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但绿豆糕?我确实没有送过。你们没有吃吧?”修子墨深邃的眼睛,着急的望着陆九棠。

    “没吃,不过你应该是被人跟踪了的。等下趁着门外没人,你还是赶紧走吧。谢谢你的好意。以后还是不要送东西了,免得落人话柄。”九棠刻意疏远,但是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对他的关心。

    “我明白,你们也要小心点。需要什么可以书信交给洪全喜。”修子墨深深的看了陆九棠一眼,转身刚欲抬脚,又折了回来,“我们家过年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别老闷在房间。”

    “嗯……”九棠轻轻点头。

    来到修家后,他们*的交谈,寥寥数语,不敢声张。

    他欣慰她没有被世俗的看法所打击消沉,他坚信她不似她表面上如此柔弱可欺。她有自己的看法,不随波逐流。骨子里勇敢又坚强。

    她感激他没有嫌弃现在自己尴尬的处境,还默默关心着自己。前方的路遥不可测,他像一束微光照亮了自己。

    修子墨走之后,怜儿小心的掩好门,拿起地上的包囊。静静跟在九棠后面,脸上写满了疑问。

    “你应该知道我爹是大少爷从小的教书先生吧?所以我们原先是认识的。”九棠避重就轻半真半假说着。其他不敢多说半句,怜儿心智尚小,九棠也不想刻意隐瞒,觉得话说一半刚刚好。

    “早说大少爷人好!呀,那绿豆糕到底是谁送的呢?幸好昨天我们长了个心眼,没吃。不然今天的太阳可能都见不到咯!”怜儿手拿着包囊,突然联想到昨天的绿豆糕,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陆九棠轻吐出一口气,心想这孩子考虑的点果真不一样。转念一股隐隐的担忧感也随之而来——是有人假借修子墨的手来毒害她们,还是谁心有灵犀的和修子墨一起送来东西给她们,但是送东西的时间或者包囊的颜色都极其相似,如此巧合,不由得让人生疑。毕竟别人在暗处,衣食住行上稍微见缝插针的做下手脚,防不胜防。原想安分守己,不惹是非,和修家大院里的人也并无往日恩怨情仇,可是他们还是会先来招惹你……到底会是谁呢?

    “是什么东西,包了这么多层?哇,少夫人你看,好漂亮啊……”刚落座,就听见怜儿欢喜的喊起来。陆九棠望过去,是一个粉白色的暖手筒。

    她的手四季冰凉,从家里带来的乳白色的那个早已洗的发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留了心思。陆九棠摸着厚实*的暖手筒,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一阵暖意,一年的最后一天就要来了。

    修子墨出了九棠的北苑,也舒出一口气,能这样保护着她也好。

    中午,绸缎庄传来了好消息就炸开了天。过节的气氛渲染着再加上刚听到的好消息,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除了角落里的陈海。

    “我在修家这么多年了,今年的生意真的好啊。大少爷一学成就下来做生意,原本以为只会纸上谈兵,却没想到还会研制一些新染色新材质。真能干啊!”

    “是啊,人也好,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这次让我们去领赏银,领东西肯定也是大少爷向老爷提的。往年能有个赏银就不错了,今年还能到修家大院赏花灯什么的,虽说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赏那些个花啊草啊的,可这就是当家的惦念着我们,听说还赏酒……”

    “一说到有酒喝,你看你乐的,说到底,你好的还是那一口。”

    “哈哈,酒是个好东西啊!”

    ……

    一群人欢天喜地的聊着,陈海手拨着算珠,头一直没有抬。听到他们因为今年可以赏酒赏东西就直夸修老爷,陈海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丝轻蔑。

    大家正聊在兴头上,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少爷来了”,众人立马安静了,眼睛同时望着一个方向,陈海抬起了头,一双冰冷的眼掠过这些翘首以盼的后脑勺。

    修子墨玉树临风的立在人群中,竹青色长袍温润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清淡凛冽。

    “大家可能也听说了,今晚上早些停工,赏脸的直接来修家大院捧个场,有美酒有小菜,忙碌了一年,大家小聚片刻,不会耽误晚上大家的守夜团圆饭。望大家玩的开心。”修子墨微笑作揖,风度堪比身经商场数十年的“老江湖”,淡定中透着从容和优雅。

    修子墨话语刚落,众人一片欢呼,答谢声络绎不绝。

    陈海依旧一手拨着算珠,一手用毛笔记载着什么,老账房先生今天休息,一年的总的收入支出都计算的差不多,留了一些小账让陈海仔细核对。陈海面前摊放着密密麻麻的账本和草稿纸。

    修子墨缓缓走到陈海面前,不作一语。

    说实话陈海并不讨厌修子墨,他对修子墨的感觉有些复杂,一开始羡慕他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毕业后直接可以接手修家这庞大的家业。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驳回了质疑的眼神,他不耻下问和宽厚温柔的性格彻底赢得了老伙计的信任和欣赏,这个时间只短短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虽然对一些事物还是有些生疏,但是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让人折服不已。陈海也对修子墨刮目相看,他从来不说一些盛气凌人的话来故意贬低下人,对谁也都是和和气气,真遇到犯了大错的下人,也从不会在众人面前指责他,更多的是把犯错的人喊到他工作的房间。犯错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轻浮的老油条,看着老当家不在,大少爷还年轻,心思就浮躁了起来,犯些偷懒迟到的小毛病。一听大少爷要找他。表面上故作镇定,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主要还是摸不透这大少爷的脾性,更怕他向老爷打小报告。但当他从大少爷的房间走出来时,脸上多了一些羞愧,之后做事更加麻利。别人也不知这大少爷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一个人调教的如此服帖,只暗暗佩服大少爷起码在管理下人方面确实有些能耐。

    陈海平日里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低头把活干的人,当听了太多别人夸赞修子墨,自然对那些整日赞不绝口的人有些轻视,也对修子墨的看法愈加复杂,甚至有些嫉妒。但真正触发陈海对修姓一家的仇视和恨意的导火索还是陆九棠,他恨修老爷,恨屋及乌恨所有高姓的人,以及修子墨。

    陈海虽低头打着算盘,但也能感觉到别人的目光,蔡小顺从对面一个桌角拍了拍陈海打算盘的手,陈海这才抬起头和修子墨四目相对。

    “过年了,工作做好了也该放下歇一歇。”修子墨面容安静的望着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因为九棠?

    陈海是容易被人忽略掉的人,但是修子墨一直对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他一直喜欢安静的人多于那些在人群中大声喧哗的人。

    “手头上还有一些师傅交代的工作,马上就快忙完了,谢大少爷关心。”陈海语气淡然,不卑不亢。

    修子墨没再多说什么,淡淡笑了一下。

    “你没事吧?怎么连大少爷也爱理不理的。幸好他是个好脾气。”修子墨走后,蔡小顺立马凑到陈海面前,敲了敲陈海的头。

    “没看我在忙吗?”陈海不想多说话,依旧低着头记账。

    蔡小顺摇摇头,又问了句:“晚上你去修家吗,还是早些回去陪你娘?”

    “去。”陈海沉默了一会才吐出一个字,眼睛望着账本的一处,其实脑子在走神。

    “嗯。”蔡小顺没想到陈海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吃惊。

    一晃神天色就暗了下去,三姨太昆菱正对着房间中挂着的戏服发呆,房间里炭火烧的正暖和,玫瑰的熏香甜蜜悠远。

    “他说最喜欢看我穿着戏服的样子,如今把我放到修家,这快过年了,连声招呼都不打,难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昆菱兀自想着。

    “一会吃过晚饭,三姨太想不想去听戏?老爷特意请了玉蝉戏班子来唱戏呢!”锦儿一边加炭火一边说。

    “你说什么?”昆菱和樱红几乎同时问道。昆菱翻眼看了樱红一眼,樱红自知唐突,低下了头。

    “说是临时请的,三姨太想不想晚饭后去听戏……”锦儿胖胖的身子猛然站起来,服侍三姨太也有一些日子,但还是找不出她说话的重点。

    “我是问你,老爷请的戏班子是柳四爷的玉蝉戏班子吗?”昆菱追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昆菱向樱红投了一个眼色,有惊讶有失望又有些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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