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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47章 47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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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好一对主仆情深啊!”矮个子妈妈不无揶揄的说道,抬眼看向老爷,似乎在等老爷进一步的指示。

    高个子妈妈面容微微一惊,她也是知道实情的,在修家这么多年,见惯了阿谀奉承,口蜜腹剑,即使两个人真有一丝真情实意,遇到祸事谁都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眼前被反绑着双手,只能互相靠着肩膀,抵着头的两人,生生震撼了她。丫鬟眼看穷途末路,又要把一切罪名揽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命去换主子的命。主子更是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为两人开解辩驳,完全不怕触怒了老爷。香凝微微色变,屏气凝神观察着九棠和怜儿,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赞赏的表情。

    站在门边的尹六九在听到老爷的宣判时,焦头烂额,即使现在冲过去救她们也是于事无补,不要说能出修家大院的门,就是出柴房的门这几步的距离都不容易。

    修老爷望着九棠主仆,神色沉沉的思虑了片刻。“好!既然你想受死,那我就来成全你。来人,先把这个怜儿给我就地仗打五十大板。”而后顿了一顿,又望向九棠一眼后,继续说道:“打完后关在柴房,饿上个几天几夜,看你们到底愿不愿意改口!不要手软,给我狠狠的打!”说完,起身在香凝的搀扶在转身离开了柴房。

    接到仗打怜儿的命令,尹六九挪着步子去搬长凳,即为眼下九棠和怜儿不必受到添井的下场松了一口气,又对怜儿感到愧疚。

    两个妈妈生生把九棠和怜儿拉扯开来,矮个子妈妈狠狠的看了一下九棠,似乎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

    怜儿最终还是挨了板子,娇小的身子哪经得起那五十个板子。尹六九看老爷的脚步走远,已经放轻了板子。却被那个矮个子妈妈训斥了一顿:“你是没吃饭吗?老爷说了狠狠的打,你没听到吗?”尹六九受命于人,只能在手上又加重了些力度。余光瞥到九棠,满脸是泪。九棠趁那个高个子妈妈一个不留神,挣脱了出来,护在了已经被打昏过去的怜儿身上。尹六九顿时下不了手。

    “五十大板还没到,打!快点打!”矮个子妈妈揪了一下尹六九的胳膊,甚至想过来抢板子,自己动手。

    板子如果落到那个妈妈手里,九棠和怜儿只会伤的更重,无奈之下,尹六九只能继续手上的动作。

    九棠咬着牙忍着疼,额头冒出大颗的汗珠。好在,帮怜儿挡住了十多个板子。再看怜儿,脸色煞白,屁股上的裤子已经渗出了血迹。

    “能不能帮我们把绳子解开……我们不会逃走的。”九棠忍住疼,低低的道。

    “哼,对不住了,少夫人,这个我们这两个老妈子可不敢擅自做主。反正她都伤成这样了,你有胳膊也没有药,能帮她什么呢?省点力气吧!我们走!”矮个子妈妈又是一阵揶揄,转身又对尹六九道门边另一个下人道:“长点心,别让她们给跑了。哼哼,就她们现在这个样,也是插翅难飞。你们留意点就是了。还有你,不要看到姑娘就怜香惜玉就手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看老爷怎么罚你们!”那个矮个子妈妈对着尹六九数落几句,就拽着大屁股走开了。

    黛墨苑,修子墨看完了信,手抖的不成样子。

    “大少爷,到底怎么了?”

    “大少爷……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啊?”

    洪全喜和老账房先生几乎同时问。修子墨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处事不惊,此刻的表情像是受到重击一般,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信写的简短精彩,小楷子娟秀工整,修子墨每看一行甚至往下的一个词一个字都如履薄冰一般,深埋的秘密被挖掘了出来,血淋淋的事实掰开摊在了眼前。修子墨当然知道这份匿名信来历蹊跷,写这封信的人更是居心叵测。双手止不住的抖,自己的生母不是病了自己去投井,而是被自己这么多年敬重不已的养母给逼迫害死。修子墨颓然垂下了手臂,转身回了屋子,从里面反锁了房门。突然觉得这过去的二十一年来都像一个笑话。他需要一个人静一会,需要一段时间,哪怕一个时辰去消化这件事,然后去救九棠。修子墨倚在门边,苦笑不已。这么多年来阮颂兰给了他母爱,给了他嘘寒问暖,给了他敦敦教诲。小时候忍病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她温暖的手伏在他的额头,亲自用湿毛巾给他降温。意识朦胧中还能听到她责怪洪全喜怎么没有好好照料自己,遣散下人后,她又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暗暗掉眼泪。即使有了弟弟修子辰——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依然是关爱着自己的,这点修子墨也从来没有怀疑。如今修子墨动摇了,他想质问一句:这么多年来,您对我,到底是赎罪还是在做戏?到底是为什么?娘,您说,从今往后,我该不该恨你?

    “洪全喜,这……”善良的老账房先生后悔把这封信交到了修子墨的手上,虽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仍感到自责不已。

    “老先生,要不您先回绸缎庄吧?大少爷一定是想自己先清静一会儿。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洪全喜无奈的说道。

    正当老账房先生犹豫不决的时候,蔡小顺也正好赶到了修子墨的别苑。

    “账房先生,您怎么亲自来送信?我听陈海说了我还不相信,什么信这么重要,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洪全喜,大少爷在房里吗?我找大少爷有急事!”蔡小顺一贯语速快,上来就问,见两人神色怪异,都不答话,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啊?大少爷呢?”

    “在房里,他现在有点头疼,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洪全喜抓了一个借口就去堵。

    “可是这件事是大事。一个大客已经侯在绸缎庄了,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十禾镇,有段时间才回来,是条大鱼,跑了太可惜了,对绸缎庄也是个损失!洪全喜,你去传一声,大少爷肯定也不愿意放走这条大鱼的,况且这客人手上有生丝,别说十禾镇,整个苏州今年都缺生丝!去传一下吧?”蔡小顺对修子墨患了头疾信以为真,催促洪全喜去请修子墨。

    “是不是杜老爷介绍的那个文老爷,还做了两套绛色宋锦裙给他母亲的?”一听是个大客,还有生丝生意和绸缎庄合作。老账房先生疑声问。

    “是是……可不是条大鱼吗?”蔡小顺喜笑颜开,裂开嘴,不知道是为老账房先生记起这样一号大人物,还是为了修家绸缎庄来了一个大买卖而开心。反正,他是个爱笑的人。笑声爽朗常让人倍感轻松。而今,洪全喜和老账房先生却笑不出来。大少爷刚才的举动太过于反常了,让他们内心一直惴惴不安。

    “洪全喜,你去请大少爷啊?说不定一会客人就走了。”蔡小顺有些急了。

    “既然是杜老爷介绍的客人,等下你和账房先生留意一下就好了,生丝你检查一下,若是数目不大的话,你们就先做主。大少爷现在真的不舒服。”洪全喜替修子墨做了这个决定,账房先生本就掌管绸缎庄的一部分大权,蔡小顺也是修子墨信任的人。

    洪全喜本是体贴大少爷现在的状态不佳,需要安静,本是为了修家绸缎庄的生意着想,免得事后追悔莫及。没想到却成了修家这一场浩劫下的一个切口。

    “蔡小顺,我们先回绸缎庄吧。”老账房先生望了一眼修子墨房间紧闭的大门,也觉得洪全喜这个说法也算合适。老爷早已把绸缎庄的一切大权给了大少爷,相信他也会是这样的安排。一切以修家的生意为重。

    “那好吧。洪全喜,好好照顾大少爷。”蔡小顺和老账房先生转身离去。

    洪全喜也望了一眼大少爷的房门,满眼的担忧——到底信上写的是什么?大少爷怎么刚才那种样子?还有少夫人和怜儿,怎么办啊?柴房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没有消息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大少爷,全喜先去打听一下柴房那边的消息,您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憋着,全喜虽然没什么用,但全喜也想帮你分一份忧。我去去就回。”洪全喜趴在门外边,对着屋里里轻轻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回应,应该是不想说话吧,洪全喜想着转身往柴房的方向走去,希望能打听一些关于九棠和怜儿的消息。

    一门之隔的修子墨听闻洪全喜离去的脚步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娘,您在天之灵能看到我吗?娘,墨儿不孝,这一辈子也没为您做过一件事,没有为您尽过孝道。原谅墨儿没法为您报仇,那个人毕竟也养了我这么多年,墨儿真的下不了手。

    九棠,等我一会,允许我逃避一会。晚上我就去救你,我们一起离开十禾镇,再也不要回来了。

    柴房的门开了又被关上,这次的关门声还算温和。

    九棠艰难的从怜儿的背上移开,冷汗直冒,腿已经站不稳。“怜儿,怜儿,醒醒……”轻轻唤了几声,怜儿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呼吸弱弱的,眉心紧蹙,一定是疼得厉害。

    “得想办法把麻绳解开。”九棠默默想着,不然被反绑着双手连去扶她起来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抬眼巡视了一周。除了柴禾还是柴禾。九棠慢慢移到一个木柴旁,断口还算尖利,刚蹲坐到地上,身体立马涌起一股钻心的疼。怜儿的裤子上满是血迹,自己挨的板子少一些,伤筋动骨算不上,但也不轻。顾不得这些疼,九棠把手放到木柴上,一下下磨着麻绳。

    麻绳太粗,绑的又太紧,九棠不知道磨了多少下,回头看只是磨损了一点点。正感无助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有人要进来了,动作轻,不像是老爷派来的人。九棠潜意识里希望是修子墨,即使现在被堵住了嘴,开不了口,能静静看着他也好。他就是能给她一种安定下来的力量。

    门一点点被推开,一闪,进来一个男人,年龄估摸着只比自己大一点。这人是刚才仗打怜儿的人。九棠记得。用刑的时候九棠看他面露迟疑,自己扑过去的时候,板子停了一会,似乎对她们动了恻隐之心。是敌是友,九棠一时难以分辨。如今他有些鬼祟的进了柴房,还小心的转身把门关上,怜儿还在昏迷,自己是唯一清醒的但是手又被绑起来了,万一来者不善,真是以卵击石。

    “你是谁?”九棠有些警惕的反问,挣扎着起身往怜儿这边移。

    “你别怕,我不是来害你们的……”男子方脸型,显得敦厚。被九棠这么一问,似乎还有些窘迫,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随机又结结巴巴的补充:“我叫尹六九,六是六个的六,九就是九个的九。”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处境,怜儿尚在清醒中的话,听到这个陌生男子自报姓名一定会扑哧笑出声,说不定还会补一句:“你说你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啊?还有谁关心你是六十九,还是九十六啊?”

    “你想干什么?”九棠对他的防范心确实减去一大半,一个男子说几句话脸就红到了耳根,嘴上又如此笨拙,看样子不像坏心眼的人。

    “少夫人,事不宜迟,我只想问一句,大少爷是您信任的人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尹六九像是在水底沉溺了好久,终于浮出水面,吸了好大一口气一般。守门的时候,九棠和怜儿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只听到最后一句,是怜儿问她:“你没来修家之前,和大少爷偶遇过几次?”属于小女子特有的惊喜狡黠的反问,他虽然对男女之情有些愚钝,可也能猜出里面暗含的意思。

    大少爷是个好人,与其陷在这泥潭里拔不出来,自己又无能为力,还不如把消息偷偷托付给她认为信任并想依赖的人。

    尹六九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和他一起左右坚守在柴房门边的那个家丁,闹起了肚子,来来回回跑茅厕跑了两次。那人去*时,尹六九就起了这个念头,即使帮不了九棠帮她解开绳子也好。尹六九的腿移不开步子,他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会,那个家丁又回来了。还问他的脸色怎么比自己还差。不一会儿,那个家丁又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捂着肚子直接奔到茅厕。尹六九见他走远,这才狠下决心,豁了出去。

    “是……”九棠没想到这个尹六九竟然问她这个问题,还以为他是修子墨身边的人。转念一想即使不是他的人,如今和怜儿这份田地,索性如实回答。再看他的脸,有一闪而过的释怀和感伤。这感伤从何而来,九棠不知,只是愈发觉得面前的男子不是坏人。

    “我先帮您把绳子解开,晚上交班后我会偷偷通知大少爷,您先忍一会,我现在也没法到厨房给你弄吃的。”尹六九一直用的是敬语,即使去解开她手上的麻绳时,也是隔得好远,手伸得老长一点点去解绳子。似乎怕冒犯了自己,“尹六九,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尹六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稳住狂跳的心,尹六九把四下散开的绳子掩在九棠的身后,示意她不要动。自己稳步走了出去。“这个少夫人,一直嚷着要给那个小丫鬟要口水喝,怎么办?要不要给她送?”

    “一口水而已,我去吧。看着也挺可怜的两个人。”那个家丁对尹六九从柴房内走出来,惊得抬起头,见他面不改色也没再多想。刚抬脚要走,又意味深长的转过身来,往柴房里瞅了一眼,冬日的阳光打到九棠的脸上,额头的头发有些散落垂在耳边,是一种楚楚动人的美。“你小子难道……唉,算了吧,长得再标致也是个苦命的人。谁让我也是个善良的人,哈哈,我去倒水。”

    尹六九不置可否,讪讪的笑,大松了一口气,眼里还残留一丝惊恐,刚刚他转身的那一刻,尹六九真以为他在起疑。

    门没关,九棠对外面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抬眼对上那个家丁复杂又有些玩味的眼神,九棠知道他在想什么。九棠自小长得美,父亲学堂里的学生有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小时候去送饭的时候,总有少年追在她身后,然后紧张又兴奋对着另一个少年喊:“快来啊,你怎么这么磨叽?先生不是教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是不是男子汉啊?”对于这样的眼神她不陌生。

    尹六九又见他走远,忙转身返回柴房。

    “你能帮我解开绳子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是万一被人发现,你和他都会有危险。”九棠的眼神循着那个家丁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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