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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52章 52 是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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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什么了吗?快说!”修老爷扯着嗓子,敲起了身旁的梨花木的拐杖,有些不耐烦的问。阮颂兰略有些皱眉,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自己还是被他冷落多时的枕边人。阮颂兰看了一眼修老爷瞪圆的眼和来回扇动的鼻翼,鼻孔里竟然还伸出一小截的又黑又粗的鼻毛,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越来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哪有年轻时的威武果断。

    小凳子哪会去辨老爷今日比昨日面貌风姿一落千丈,被修老爷这么一吼,小小的身子抖成了一团。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老爷是大少爷所为,但是又怕连累了他。大少爷走之前还嘱托自己不要和刘福走的太近,不止如此,昏倒前还听到他的叹息声……大少爷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小凳子抖在地上,打算装傻充愣一会,起码让大少爷多一些时间去做他的事。可是能拖多久呢?怎么昏倒了这么多人,都是大少爷做的吗?

    “是……大少爷!是大少爷把我打昏的。老爷,太太,我昏倒前,看到了!确实是大少爷!”正在小凳子犹豫不决的时候,身旁躺着的一个人,满身是水的站起,似乎只迟钝了一秒钟,说话也是比一般人利索的多。

    “你说什么!”阮颂兰惊怒不已。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悉心栽培的儿子也要和自己作对,还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留自己被外人耻笑。刚才她还在暗自诧异修子墨怎么到现在人还没过来逸松苑。按时间绸缎庄也打烊了,平日里家里发生大事他作为长子也是每回必到的。他不像子辰爱玩对家里的事又不闻不问,这样想着,一个念头,又闪过去——家里敲锣打鼓这么大声,修子辰是没被吵醒还是又夜不归宿!

    “确实是大少爷!小的也不敢说谎。当时……”说话利索的刚要说下去。尹六九不动声色的插了话:“是是……我也记起来了,当时我刚要回头,看到一截袖口,是大少爷的衣服,大少爷最爱穿那件竹青色的衣服。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多想为什么看柴房门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大少爷也是迟早会被揭发出来的,尹六九一开始不说,只想拖一步是一步。现在修子墨劫救少夫人的事已是纸包不住火。索性说了,除了想保全自己外,说不定以后还能接应一下他们。毕竟带着两个柔弱女子,身上还带着伤逃出十禾镇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看当时修子墨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现在应该在一个安全的落脚处。可是十禾镇并不大,找到他们也不是大海捞针难于登天的事。尹六九隐隐为他们的前途感到担忧。

    说话利索的家丁脑子一瞬间也没转过弯,转念一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还以为尹六九是太太的人,故意想背着老爷毒死少夫人,没想到人还没毒到就被大少爷救走了。现在当着老爷的面,自己也不敢暴露了太太。两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儿。思索了一番后,只能连连附和:“尹六九只是看到一个衣袖,我确实是看清了。千真万确是大少爷!”

    小凳子也为今天晚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匪夷所思,缓了一会神虽然身上冷飕飕的,神志算是完全清醒了,他也算听出了大概,他幼小的心还想不通大少爷为何为了一个可能被添井的姨娘铤而走险。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那个随时会发怒又最容易情绪激动的修老爷此刻却缄默不语。阮颂兰震惊之余,转身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修老爷,他常常因为发怒而有些发红的脸上此刻却有一丝释然。这些细小又奇怪的表情让阮颂兰大惑不解,甚至莫名生出一股子怨气。

    “千真万确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的墨儿!”拐杖掷地有声的敲打着地面,人未到声音却老早传了进来。这么远还能听到屋里的对话,这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还能耳聪目明,声音清朗,比较下来,倒是比她的儿子还要健朗几分。

    或跪或站的浑身湿漉漉的几个人,看到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忙给她让开了一条道。那个说话结巴的人像刚睡醒一般。说话利索的用脚踢了他几下,瞄到门口的修家老太太这才慌张跳起,站在尹六九身旁。眼神惊慌失措,显然还对现况感到迷糊。想小声问点什么又张不开嘴,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

    “娘,这么晚您怎么也来了?事情也没成定局,一切还不好说。”修老爷从梨花木的椅子上站起,拄着拐杖下来迎接修老太太。

    “既然事还没成定局,怎么?我一只脚还没踏进门,就听到墨儿的名字在别人嘴里衔着不放?”老太太无视修老爷上前让座,在大厅的正中心站定,看老太太也没有想过去坐下的意思,丫鬟婉儿也搀着陪在一旁站着,圆圆的眼睛略带嗔视的看着面前这几个头发上还滴着水滴的家丁,她也是修子墨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说话利索的那个家丁低下头,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看老太太。老太太没进门之前,确实是自己扯着脖子说什么千真万确是大少爷……呸,怎么今天就这么背,好好的看差,先是被人打昏,又是被人用冷水泼醒。醒来了面前就站着老爷太太这两个当家人,胡编乱造查出来也是条罪,以为说实话就行了吧,又正好被偏爱孙子的修老太太逮个正着。

    阮颂兰也早已从椅子上坐下来打着圆场:“娘,您先坐下来,刚刚才开始审问!”说完边来搀老太太,一边吩咐宋妈:“快去黛墨苑,看大少爷在不在屋里!”

    “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儿,他什么样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那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是可以对着人家的诽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老太太没有拒绝阮颂兰的搀扶,却丢下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阮颂兰当场噎在一旁,像是一鼓作气吐下了几个鸡蛋黄,手边正好又找不到水,难以下咽只能任其堵在了喉咙管。听话音,老太太也是在怀疑昆菱的小产也和自己有关。阮颂兰不怒不闹,装成了气定神闲,只当这老人家爱孙心切,心里却升起一股委屈。中午被老爷怀疑后直呼姓名已经让自己痛苦万分,这阴影甚至用下半生也无法完全磨灭。而今一个下午刚过,自己一直尽心侍奉的婆婆更是直接阴阳怪气的就把自己定了型。虽说这事当真是自己所为,可是为什么一个一直身居后院吃斋念佛的老太太,走出来道听途说一番,竟然不怀疑陆九棠却直接怀疑是自己这个亲侄女所为!“娘……颂兰要怎么说呢?我也是刚从东苑过来没多久,这几个家丁也是刚被冷水泼醒。颂兰总不能去堵他们的嘴让他们什么都不要提不要说!堂堂修家大院年前轿子抬进来的小妾,这正月十五还没到,人就不见了,让外界怎么看我们?倘若果真是子墨所为,那娘这可是徇私不得的。”阮颂兰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老太太定定的看了一眼阮颂兰,本来是想试她一试,但见她神色自若下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委屈,心确实有些不忍,以为这次真的是错怪了她。转念想,也怪她自己有过前科,越是看着本分的女人,若是因爱生了恨,一般人还真猜不到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何况自己的这个亲侄女和自己一样,也不算是个省油的灯,一番思绪笼下来,这件事还是让人难以排除她身上的所有嫌疑。

    修老爷哪听不出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貌合神离,也了解这其中缘故,只是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如今青灯伴佛的修家老太太,为人阴损。修逸还记得,有个姨娘面容秀气,话也不多,好像姓柳,虽然姓氏有些许风尘气,但是她面容干净让人感到亲近。六七岁的修逸总能听到自己的母亲骂那个姨母“贱蹄子”“小妖精”之类的话。这样的词那时的修逸听不懂,但见母亲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那个姨母待在修家的时间不长,最后好像犯了错,是被打死了还是被赶出了修家,修逸记忆有些恍惚,反正人就是突然离开了。人走了之后母亲那段时间心情仿佛格外轻松,整天喜笑颜开的,对自己也不再绷着脸。几件事联系到一块,修逸知道了当日在母亲房间午睡时听到的话,原来是她们在想方设法设计那个柳姨母。

    “太太,那个小妖精和小葛都已经迷昏了!您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现在这两人衣衫不整的搂在一起,这药劲大,估计明天日上三竿也醒不来。到时候我们掐准时机,给老爷来个当场捉奸!”

    “整个过程可算顺利?没被人看到吧?”

    “太太放心,那个妖精身边的丫鬟我也把她笼了来,小丫头嘴挺实在,就算是再不实在,袁妈也能治得了她!”

    “噢?说来听听。”

    “袁妈我无意中撞见这个小荷和在厨房打杂的一个男子关系暧昧,原来是一个老家的,还是青梅竹马。我就跟她说了,她要是不从的话,眼看着就可以到了给她指配人家的年纪,我就跟太太去提把她配给砍柴的老胡,那老胡一张口都是一股酒气。那小荷一听吓得直哆嗦。看她的样子也没胆子违背太太您!”

    “做的好!这人啊,真不能有什么牵绊,越是挂念着什么,别人越是可能利用这个给你下套子。这个柳月娥,你也不能怪我,只怪你抢了我的男人,争了本该属于我的宠爱,这次你是死有余辜!”

    修逸眼观着自己的母亲和夫人这两个一个前半生一个后半生陪伴自己最久的两个女人,如今也在互相做着戏,身体上的衰老和疾病的折磨让他对此感到厌倦。修逸更加怀念那一段美好又短暂,和秦怀青你抱琵琶我作画彼此毫无间隙的日子。可是那时候他太忙,若不是年轻体壮,整个人都能累瘫在绸缎庄。回到修家大院以为能放松片刻,但那时的母亲比现在叨唠,三天两头会在耳边提传宗接代,两房为了家庭和睦,不可偏颇等等。阮颂兰那边因顾虑着老太太,他也常去走动,人一进了东苑,内心就万分排斥,她家人曾经带来的屈辱一幕幕回荡在脑海,让他对这个表妹更加厌烦,甚至当她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修逸全身都会带着一种反感的情绪,觉得阮颂兰又在表现她们家的优越感。反之她顺从,他也觉得难受,觉得她又在以退为进,故意为之。那时阮颂兰无论什么样他都不喜欢,又加上自己当初一时糊涂给她下了药,让她那几年没能怀孕,面对着阮颂兰时,他内心深处又带着不安和歉疚。种种不适。秦怀青死后,修逸也暗自忏悔过,如果当时他能正确面对阮颂兰,把对秦怀青的欣赏和爱惜分一些给她,也许阮颂兰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她眼角眉梢都显出了老态,皮肤虽然还是很白但是发着清冷的光,早已不似少女般柔嫩光洁。这多么年她也确实老了。

    时光已经偷走了太多原本应该珍惜的东西。所以当修老爷听说是自己最爱的儿子把陆九棠劫走后,修逸隐隐的有些轻松和释然。貌似是做了一件离经叛道,却是他年轻时敢想却不敢为的事。那个时候他何曾不想逃离那晦暗压抑的一切,找一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和秦怀青长相厮守。

    “太太,大少爷确实不在房间里,洪全喜也找不到人影。”修逸恍然的思绪被宋妈尖利的嗓音给打断。

    “什么?胡一守,派人去找,两个小丫头身上还带着伤能跑多远!把十禾镇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还有千万不要惊动那个吕探长。家丑不可外扬,今日的事还没有敲定之前,谁也不可任意声张,要是被我发现谁在后面嚼*根子,别怪修家家法无情!”阮颂兰脸色凛然一变,这种丑事要是被传出去,修家的颜面扫地不说,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也不好搁,谁让修子墨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十几年前用计害死了他的亲娘后,以为自己捡了一个便宜,白白得了一个长子。也不知是福是祸,把他过继来之后,原本肚子一直没动静的自己,竟然有了害喜的反应。产下修子辰后,自己对他也不曾冷落,眼看着他长大成才,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却给自己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他那个死去的娘也是,每年冬天都会频繁出入她的梦里,搅得她生不如死。沾上这对母子,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老太太色变,嘴唇颤抖:“这个少夫人,真是太不守妇道了,竟然做出这种事!看着文文弱弱,轻言细语的,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太太依旧护短,说完,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离开。

    胡管家听命后带着身后的几个家丁作揖退了出去。眼神深深的瞥了一眼阮颂兰,看着现在的她明明气得浑身发抖,又刻意保持着得体的姿势,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和委屈,胡一守有些心疼。上次侧门杜家小姐遇到不测的时候,胡一守已经发觉大少爷对那个少夫人很是关切,但是不管怎样,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冲动,太莽撞了。为了不招人耳目,胡管家分了几路人手,往茶馆酒楼去找大少爷。自己带着两个人往一些偏僻的医馆去寻九棠和怜儿。他猜想受了伤的她们,一定会先去求医。时已二更天,更夫刚从修家大院门口走过,胡一守望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心里默叹:大少爷,您现在一定是在茶楼喝茶或者在窑子里喝花酒都行,千万不是在做着糊涂事,伤了太太的心啊!

    东郊别院,修子墨对灯独坐,背对着床上已经在轻轻打鼾的洪全喜,从怀中掏出了那封微微发皱的信。从头至尾又读了一遍,少顷,走出房门,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想必里面的人也已睡去。修子墨带着身后被圆月拉长的影子,来到了院子里。

    “怎么还不睡?”修子墨不知在月下站了多久,身后传来了清越又温柔的声音。

    今夜非比寻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一路逃亡似的,九棠带着伤也早已疲累不堪,但是为了方便照料怜儿,自己只敢倚在床边稍微眯了会眼睛。隔壁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虽被刻意放低,九棠还是听见了。直觉告诉她,出去的一定的是修子墨。蹑手蹑脚的掩上门,果然看到他略显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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