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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54章 54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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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中有人受了伤,跑不了多远……”宋妈看了老爷太太的脸色难看,衬了两句。却被杜金梁瞪了一眼。虽是修家理亏,但是杜金梁也不敢明着把火撒到修家头上。

    杜小柔一张脸僵着,早已失了表情,木木的松开了阮颂兰的胳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会的……”杜小柔喃喃自语,一下重心不稳,彩儿忙放下背在后面突兀滑稽的风筝,扶住了她。

    “小柔……”杜金梁挺着大肚子,一张脸由万分疼惜换成十分恼怒,“你们修家这次真是欺人太甚!小柔我们走!”

    杜小柔轻轻松开彩儿的手,施施然向修老爷和阮颂兰作了一揖。明明盛装而来,却得来这样一个结果。杜小柔跑出去,路上随便截了一匹马,杏黄色小夹袄踏着白马飞奔而去。杜金梁追赶不及,差点把刚要进门的蔡小顺给撞倒。

    阮颂兰已经无力和修老爷面面相觑。修老爷已经看开了,也早已料到这些迟早都会来,无缘无故少了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瞒得了。但是阮颂兰心上却留了一个难以愈合的疤,疤痕下的伤口叫自尊。

    蔡小顺望着一前一后离去的杜家父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老爷,太太,大少爷在哪?”早上文远征又派人送来了急件,希望买宋锦的时间能提前到他母亲过寿之前,大少爷早上也没来绸缎庄,老账房先生也倒下了,平时还算能商量着说上话的陈海,今天休息。蔡小顺心中惆怅,想着如果陈海在,他也没打算主动去搭话。

    “又怎么了?”阮颂兰刚想缓缓神,蔡小顺前脚赶着后脚过来找修子墨立马又惹她不快。

    蔡小顺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乱碰钉子,一五一十的把来因禀告了一遍。

    “跟织坊的绣娘们说一声,辛苦下,赶下进度。”修老爷听到这么一个大买卖,吃惊是有的,也担心有风险。原本七天的时间赶制百匹宋锦已经很紧凑,现在又缩短了一半的时间。但此刻他拒绝不了,因为这个文老爷还是杜金梁介绍的客人。如今修家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还连累了未出阁的杜小柔,修家这次对杜家是有愧的。

    杜小柔身骑白马,马蹄飞快。她不是漫无目的发泄一通,杜小柔想赌一把,几年前曾听洪全喜说漏过嘴道出一个地方。路人还来不及惊叹马上明艳照人的女子,就被这嗒嗒的马蹄吓得四处避让。杜小柔认定一个方向,往东——你真的为了她弃前途名誉而不顾吗?你真的连一个郑重其事的告别都不给我吗?修子墨,我不甘心!你欠我一个理由!

    马儿不知道跑了多久,远离了喧嚣,远方隐隐几处农舍。杜小柔拉住缰绳,环顾四周后,继续往东走。

    东郊别院,修子墨和洪全喜刚炖好一锅鸡汤,鸡是洪全喜跑了老远从附近的小集市上买到的。修子墨天还没大亮也出了门,去挖一些野菜。此处可称世外桃源,安全幽静之外还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感。

    “大少爷,这个野菜你确定是可以吃的?怎么炒了一遍成了这种颜色?”洪全喜指着锅里紫不紫红不红的野菜,在一旁叽叽喳喳喊个不停。

    “放宽心,我何时骗过你?”掌勺的修子墨强装淡定,腰上随便系了一个麻包袋子当做围裙。男人都难得下厨,身为大少爷的修子墨更是头一遭。

    过了一会,洪全喜怪叫。

    “闻到什么味儿没有,大少爷?糊了糊了……”

    “快拿盘子来!”

    “给,只有碗了。”

    “大少爷,鸡汤也洒出来了!”

    “先端下来,等下再用文火烧一会。”

    不一会儿,洪全喜又是一声惨叫,“啊!好烫啊!”伴随着哐?R一声,还好汤煲稳稳的落到了灶台上。

    “洪全喜!谁让你直接用手端的!”

    好在,一桌除了鸡汤其余都看不出原材料的餐餐佳肴终于大功告成了。整个厨房硝烟四起,两个男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的难兄难弟一般。洪全喜手指烫的发红,额头和脸颊上都抹了一道灰。平日里高雅俊洁的修子墨,一根乱发飘到了眼角,袖口上也满是污渍。

    “去看看,她们醒了没?”修子墨望着一桌子姹紫*,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洪全喜循着修子墨的眼光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之后无奈的摇摇头。修子墨捡到洪全喜的眼神,正欲发作。两个男人的余光都瞥到两个瘦小可人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啊!洪全喜,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们……哈哈……”怜儿脸色还是不太好,右手叉着腰但还是忍不住笑,九棠在一旁搀着,轻轻责怪:“不要乱动,小心你的伤口!”转脸对上修子墨和洪全喜滑稽的样子,绷紧的脸再也忍不住,自己也笑得背过脸去。

    本来想给她们一个惊喜,却被看到这副样子,修子墨慌忙解下绑在腰间不伦不类的围裙,左右解不开,给洪全喜使个眼色,让他帮忙解,洪全喜一门心思全在怜儿身上,对自己脸上一道道灰还不自知,嬉笑着一张脸向怜儿身旁凑。“你们怎么醒这么早!应该多休息一下。”语调柔和。

    怜儿现在对着洪全喜的时候也不再像是一只准备随时发火挠人的小猫,刚才笑的差点背过气去,看到洪全喜一脸脏兮兮但是满眼温柔的走过来,怜儿又不敢正视洪全喜的眼睛,别过脸去瞅那桌子菜。“睡不着不就起来了!”

    九棠识趣的走开,过来给修子墨解开背后打了死结的麻袋“围裙”。修子墨理理乱发,自然的拉过九棠的手,“饿了吧?走,吃饭去!”

    刚落座,大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四人一惊——这个院子这么偏,这么一大早会是谁呢?

    修子墨本能的把九棠护在身后,一双眼警惕的望着那扇门。九棠的心也一紧,这个时辰,这样沉重紧促的敲门声,来者多不善。

    “是谁,难道我们这么快就被老爷的人发现了?”怜儿一张小脸露出恐惧,忙不迭拉起洪全喜的胳膊。少年洪全喜只比怜儿高出半个头不到,也学着修子墨的样子,把怜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怜儿别怕!”

    修子墨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惊色的九棠,回以一个明朗的笑容。然后踏着敲门声打开了那扇门。和他所想的一样这样的执着的敲门声像是来自一个女子。果然门外站着的不是修老爷所派的一群人,只有一个杜小柔,小时候她喜欢玩捉迷藏,洪全喜无意中炫耀过这么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地方,杜小柔也曾追问多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一直记得。

    杜小柔身着鹅黄色的小袄,翩若惊鸿的美目当看到修子墨的那一刻仿佛也失了颜色,杜小柔微微移开眼,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果然站着陆九棠。即使在这样落魄的时刻,她还是那样美。

    “你真的选择她了吗?”杜小柔没打算进去,怔怔的看着修子墨,素手指向九棠,问的长驱直入。

    “只要你放过怜儿他们,我愿意和你走。”九棠从修子墨身后轻移莲步走向前。

    “这辈子,我只要她。”修子墨转身一把拉住九棠的手,“你到哪我就到哪!”而后,又转过身来,像一个大哥哥一般,拍了拍杜小柔的肩膀,“小柔,你是个好女孩,一辈子不长,韶光易逝,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今日一定会有人真心待你,珍惜你。”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微风刮过,落英缤纷,几朵梨花飘在假山下奇石围成的小水塘里。杜小柔做了这么多年的落花,流水对她有没有情谊她是比谁都要清楚的。想起这几年描眉画唇,梳妆打扮,他也未曾青眼相待。她一直把修子墨对自己的疏离和冷淡,自欺当做他不善言表的性格中自带的矜持,可是如果是爱,怎么会一直克制?

    看着姨母这么多年孤灯独坐,她知道捆绑来的门当户对的婚姻并不一定会幸福。但家庭背景天壤地别的父母,却冲破一切走在一起,相依相伴多年。

    杜小柔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到衣领上,路上马儿也已经跑的筋疲力尽,杜小柔半靠着直觉来到了这个修子墨小时候藏身的地方。她追过来并不是想寻死觅活,她只想听修子墨亲口对她承认这一切。追逐的过程太过焦心难捱,反而听到结果后,杜小柔真正释然了。

    “表小姐,少夫人和我是被冤枉的,我们从没有做过伤害三姨太的事!请表小姐高抬贵手,不要揭发我们现在在这里,全是因为我受伤了,少夫人他们担心我一直得不到医治,所以不得已……”几人都盼着打破僵局之际,只见怜儿突然跪向了杜小柔,急得满眼是泪,伤势还没好,没一会小脸又变得煞白。洪全喜跟着一同跪在了地上。

    “放心,我不会揭发你们的。”杜小柔转向修子墨,故作大度,“子墨哥哥,小柔也不想再在你这么一棵树上吊死了,我也想通了,我只是不甘。况且我们确实还没有婚约,你们也不必想太多。你们准备下一步怎么办呢?这个地方确实难找,幸亏小柔聪明。可是难保不会被发现。”她没有唾弃他们的离经叛道,开始顾虑起他们的安危。

    “四周层林环绕,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我们会在这里停两天等怜儿伤势好一些再决定。小柔,谢谢你。”杜小柔算是他最为愧疚的一个人。如今却得到了她的祝福,修子墨由衷感激。

    “以防万一,小柔先回去了。前面的路一定不容易,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后面那一对……”杜小柔露出洁白的牙齿,又意味深长的对着早已破涕为笑的怜儿和洪全喜。

    “如果不是这种身份相识,也许我们会成为好友。谢谢你。”九棠也由衷感激这个不俗的女子。

    “你也是,现在我诚心把子墨哥哥交给你,你们可要白头偕老。告辞!”杜小柔豪气的挥挥手,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这次,你要好好看看我的背影,以前都是我追着你的背影走,你从来都没有回头。”

    “嗯。”修子墨郑重点头,一边又揽过九棠的肩膀,两人就这样目送着杜小柔一抹明艳的杏黄色倔强身影消失在一片萧条的林间。

    杜小柔走出树林,轻盈跃上马,回头还能看到一白一蓝看不清面容的一对佳人站在门口。杜小柔灿然一笑——你已找到你的红玉,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做你的绿蜡,十年的感情,我杜小柔,今天要放手了。

    杜小柔拉开缰绳,马儿一路驰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文老爷,这个人杜小柔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昨天又从爹爹那里听说了他和修家绸缎庄做了一笔大生意,大到杜金梁都觉得自己面上有光。杜小柔犹豫着要不要再折回去跟修子墨说一说,但是小白马已经累得垂头丧气。算了,就让他们享几天自由生活。杜小柔虽然佩服他们的勇气,很憧憬他们的未来,但是心底还是深深的为之担忧。

    饭桌上,修子墨因*下厨,面对一桌子非要他们先尝。九棠和怜儿猜着菜名,表面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怜儿挑起一道菜尝了尝,表情狰狞无奈的下咽。“九棠姐姐,还是我们烧饭吧,他们烧的菜也太吓人了!”九棠也笑讽这些古怪菜式,堪称千古一绝。

    洪全喜大大方方夹起一片苋菜,兀自吃的爽快,一脸憨笑:“我就觉得比想象中好吃!不要浪费。你们把汤喝掉,补补身子。路上这只鸡还跑了,我跟在后面追了好久才捉回来,好家伙,跑得贼快!”

    其余三人哄堂大笑,彼此不分尊卑,毫无间隙。

    九棠盛了一碗汤给怜儿,修子墨又盛了一碗给九棠。收获一场深厚的错爱是无奈又倍感压力的,和杜小柔能真正只以兄妹相处,这样的轻松更有自由的味道,“九棠,我们今天成亲吧!”

    九棠面对眼前一碗鸡汤,沉寂片刻眼泪忽然滴了下来。怜儿和洪全喜错愕之际,和修子墨一样满脸期待的望着九棠。九棠点了点头。洪全喜激动的跳起来,怜儿笑着又跟着哇哇哭起来。

    黄昏,没有婚书,没有高堂,没有敲锣打鼓放鞭炮。简陋的“婚房”算是布置完毕。怜儿手巧,扎了一个同心结,又和洪全喜从院子里折了些花,找了瓶子插到桌子上,满屋花香四溢。

    上一次修子墨替父拜堂,九棠半惊半惧根本不知身边的人是他。造化弄人,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修子墨清瘦笔挺的侯在大厅,嘴角露出浅笑。洪全喜不住的踱来踱去,看样子比新郎官还要急切。

    房间里怜儿也已经给九棠绾好了发髻。至洁方知花艳,没有凤冠霞帔和胭脂水粉的九棠,更显得清艳至极。

    “怜儿本来还能给你梳个更好看的发式,实在是条件简陋,什么都没有……你连个红嫁衣也没有……”怜儿说着说着又要落泪,头抵在九棠的额头上,像个九棠一样对将要出阁的姐姐万分不舍,又替她感到委屈,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匆忙完婚。自己能为她做的太少。

    “有你们啊,我现在真觉得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和满足。怜儿,不要哭。”九棠扶着怜儿*的头发,眼泪也忍不住在眼里打转,掏出帕子给怜儿把眼泪擦干。

    “怜儿其实也是开心,怜儿不应该哭,怜儿就是开心的老想哭。”怜儿边哭也边给九棠擦干眼泪。

    “走吧。”九棠伸出手,两人一起走出门。

    “来了,来了!”洪全喜欢喜的跳起来。

    修子墨循声转过身,面如冠玉得一张脸上,眉目间露出藏不住的喜悦。九棠婷婷袅袅的走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袂。这一天,来得似梦似幻。九棠真怕抬起头,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个月朗风清的男子就会消失不见。

    洪全喜把同心结的一头交到修子墨手上,怜儿又把另一头递给了九棠。两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

    “一拜天地……”洪全喜清了清嗓子喊。

    修子墨和九棠两手拉着同心结,面西而拜。弯腰的空档,修子墨勾过头去瞅一直没敢抬头的九棠,笑得如沐春风。

    怜儿和洪全喜早已偷笑不止,两位新人都没有穿红色新衣,但是脸都分明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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