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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夜风将医巫闾山散发的凉意徐徐吹进了辽西城，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换了一身儒衫的宋口口，显得十分儒雅，配上身后的老槐树与散在身上的月光，甚至有些道骨仙风的意思。
宋君归靠在树上，瞄了一眼退出狂暴状态，转而进入悟道模式下的便宜老爹，心中有些疑惑。
这种父子二人难得的安静相处模式，让宋君归有些怀疑便宜老爹通是不是过路上对自己的引导式教育有了深刻感悟。不打算走之前粗狂式的教育，改走父慈子孝式的爱的教育方式了。
不过不管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光荒谬，回来时便宜老爹说得那些话，倒是让人心中暖暖的。
说是言不传而身教，其实已经把贩卖酒水需要小心注意的，全都给了应对的办法。
虽然有些有损便宜老爹对大唐无私的高大的形象，但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就连五姓七望的那些门阀为了过得舒坦些，每家都控制着不少的商贾家族。
便宜老爹这样既想当婊子…呃不对，是合理地规避风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就算再毁三观些，便宜老爹嘴上说着不能破坏大唐的规章制度，实际上却教自己钻空子得以谋利，那也是当爹的让儿子能活得滋润些，毕竟能过上好日子，谁愿意吃糠咽菜。
所以不管教育的对错与否，是不是毁三观，宋君归都觉这种感觉很不错。
怎么说这都是父母对儿女的关爱，在后世时那是不曾感受过的，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把持住就好了。
“不要你的方子，但也不问你酿造酒中精的损耗，每年你给保定军送去千斤吧。”
宋口口突如其来的话，让宋君归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每年给保定军送去千斤的酒精有问题？”宋口口见宋君归不答话，不容置疑地再次问了一句。
宋君归眼角抽动了几下，自己还是太年轻，居然感受到了父爱，还感动的不得了。
暴躁老爹可是舍得让亲儿子顶替宋始去平壤城的主儿，对大唐的忠诚那是杠杠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些钱财而徇私。
给自己出主意到辽东酿酒，就是为了给保定军免费提供酒精。
而且便半天不说话，估摸着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诈一诈自己到底能不能给出这个数量来。
虽说原本就决定宁可白给保定军一些酒精，也不打乱售价，可便宜老爹的态度，还有这种公私不分的做法，实在是让人不爽。
而且这七十度左右高度白酒，不是那么好弄的，这几天偷摸弄得那一小坛子，是把买来的将近二百斤大概在十几度的浊酒蒸馏了三次才弄出来的，损耗那是相当惊人。
就算以后自己弄了酒曲直接酿酒，估摸也要达到十斤粮出一斤七十度酒的比例，一千斤酒精，那就得用一万斤粮。
辽西城开垦的屯田年景好的时候，可以达到自给自足，老天爷稍微不给点面子，粮草都需要从柳城那边运过来。
可想而知，在辽东弄酒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原材料是否充足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既然打算卖酒，总不能光弄酒精。
“阿耶，先不说您这么公私不分对不对，您对酒精也有些误解。”宋君归借着月光对着宋口口掰着手指道：“酒精不是现在的酿酒之法制成，一斤的酒精就需要十，呃好几十斤的粮，这还是各道工序都没差错的情况，一旦哪里有个差池，几百斤的粮就算是白瞎了。”
宋口口目光闪动了几下，随后轻叹一声道：“此物有如此损耗，倒也是情理之中。”
抬头直视宋君归的双眼，宋口口眉头紧锁道：“那你每年最多能给多少酒中精。”
宋君归对便宜老爹的反应有些惊讶，刚才讹诈了一下，只是为了讨价还价，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说话起来。
“很奇怪为何执意让你如此做？”看出宋君归的不解，宋口口沉声道：“保定军的情况并不算好。”
宋君归挠了挠头，十分不解道：“保定军这二年不是没有什么大战吗。”
宋口口摇摇头，“无关战损，先前与你说过，保定军大多由高句丽后人组成。
安使君因胡人出身的原因，又对麾下河北汉人健儿与胡藩部落兵十分看重，免不了厚此薄彼。
可身为大唐北地边军，哪个是想指望月禄过活的，哪个不是想要搏个功勋换取厚禄。
可不被上边重视，就无法获取军功，没有军功就换不来厚禄。
因此保定军的将士一直过得清苦。
原本以为划归到都护府治下会好些，但军械补给与月禄还是归柳城那边节制。
不过好在有城外的屯田，军中将士倒不至于饿肚皮。
但我与你马伯伯想要有些谋划，却不能得以实现，这二年一直都在踌躇不前。”
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的明月，宋口口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先前担忧的，我与你马伯伯最初并未太在意。
但今日得来了消息，安禄山请求兼任河东节度使，圣人已经应允了。
手握三处节镇，安禄山日后就是想不反都不成了。
所以，保定军要早做准备了。”
大唐盛世有利有弊，利是百姓日子过得还不错，温饱什么的都没问题，弊是日子安稳，习武之风就不再浓厚，并且渐渐有了有了好男不当兵的风气。
仅剩的那些能打的愿打的或者是走投无路的，都跑到边境当职业军人。
除去西北的安西军，大唐所有的精锐都被安禄山抓在了手中，这才滋生了安胖子的野心，从而决定反叛的。
所以听到便宜老爹这么说，宋君归十分的不解，“您的意思是，安禄山没有造反的意思？”
宋口口摇摇头，“安禄山想不想造反，没人说得准，但他会不会造反，却有迹可循。”
宋君归想了想，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北地的边军会逼迫着安禄山造反？”
原本宋君归接二连三带来的惊喜，就已经有些变成惊吓了。
傍晚的插胸放血，再加上现在只是从一句话中就勘破了内里的关窍，让宋口口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算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半个生而知之之人，也太过可怕了。
宋君归没注意便宜老爹是个什么状况，心中还是有些不解，按道理应该是安史之乱以后，才会出现底下的牙兵废立节度使，这会怎么就这样了。
“阿耶，我还是想不明白，现在是盛世之时，北地的边军又大多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怎么就会逼着安禄山造反呢？”
宋口口这次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内里的缘由便知道了结果，这可真是奇了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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