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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47章 战前动员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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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陈安和鲁秀两人一起跪倒在地,叩首道:“这些时日,听得侍卫们说起我和阿姊的命皆拜公子所赐,不知如何报答,请先受小人和二姊一拜!”

    “唉……唉陈安,你如此客气就见外了嘛,你我情同手足,我对慕容垂说过,你阿姊就是我阿姊,快起来。”

    陈安抬起头来,已是泣不成声:“公子,你为了救……救我和阿……姊,只身去鲜卑大……营,屈尊恳……求慕容垂,我……”

    陈谦走过来伸手搀扶起陈安和鲁秀,温言道:“休要再提此事,你和阿姊下去歇息,明日,我派人将阿姊送到府上,让阿姊好好调养身子。”

    “多谢公子……呜呜……”一向乐观豪放的陈安今天哭成了泪人。

    “好了,陈安,别哭了,你都快哭成个娘们儿了,疮伤初愈,赶紧和阿姊下去休息。”

    陈安和鲁秀两人躬身退出大帐。

    柏杰看到刚才一幕,极度迷惑费解,在牧月酒家中,这个果敢狠厉的矮胖子,在陈谦跟前就像一个小孩子,还是个性情中人呢,而陈谦为了他,只身犯险,独闯鲜卑虎穴,世上有这样忠肝义胆,侠义心肠的人吗?

    见大帐中只剩下陈谦和自己,忙道:“夜色已深,打扰安东将军休息,甚是惭愧,要不我去大帐外面等谢司马吧?”

    “世海兄,外面太冷,我还不困,再说会儿话等等他。”

    “安东将军与慕容垂有旧?”

    “说起来那还是在荡水之畔,当时等陈安从邺城回来,无意中救了他,还以为那些人是来伏击我们的,哈哈哈,说来惭愧的很,纯属意外。”

    “此人可是名满辽东、河北、山东诸郡,鲜卑第一勇将……”

    “嗯,他当时是和部下暂时分开了一会儿,在邺城大道天黑不慎被刺客绊马索绊倒,然后用套马索勒住了脖子,险一险被勒死。”

    “这样啊,”柏杰道:“那刺客的身份一定不是晋人,胡人善用套马索。”

    陈谦当时听慕容垂说是他兄长的侍卫,一时也没在意,他的家族太庞大了,哪个兄长或者堂兄也不知道,刚待要开口,谢石挑帘进帐道:“世海先生的营帐已准备好,可以过去安寝了。”

    柏杰忙站起身来,二人互相道安,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辰时不到,陈谦披挂整齐来到山桑县衙,与文武众官员打过招呼后,等待着谢尚的到来。

    不大一会儿,谢尚从屏风后面转出,大家一起躬身施礼,然后肃立两边。

    谢尚在中间坐定,习惯地轻轻咳了两声,带有血丝的凤目依次划过每个人的脸,然后转头对陈谦道:“安东将军请坐。”

    陈谦一躬身,在他的桌案旁坐下。

    “今日,安东将军已公干完毕归队,大军也已在山桑休整了半月有余,我欲继续北征谯郡,誓灭羌贼,不负陛下、太后重托!”谢尚话语中威严并带着些许激昂之情。

    众人皆躬身答道:“谨遵前将军之命。”

    陈谦心道,这谢尚精通音律,善舞蹈,工于书法,擅长清谈,就是不善于带兵打仗,但威仪和驭下这块儿,拿捏的死死的。

    在肃穆的气氛中,谢尚思绪有些纷乱,他的脑子已经飞到了建康,今早卯时他就派心腹振武将军胡彬率领三百骑将玉玺送往建康,陛下、太后应该惊喜交加,会稽王以及朝中大臣们该弹冠相庆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一点灰尘从屋梁上的废燕窝中落下来,落在他的左边袍袖上。

    多年的戎马生活并没有改变他爱好清洁的老习惯,于是他用右手轻轻地弹去灰尘。

    随即他捋了一下清秀的黑髯,再次开始说话。

    “自九月初我大军从历阳发兵以来,克寿春,战山桑,驱姚襄龟缩谯郡,皆赖诸将奋勇,三军用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沉重的语调、洗练的词句,继续说道:“尤其是陈安东,屡建奇功——”

    陈谦在座中欠了欠身子,听着谢尚继续说道。

    “然,永和八年六月的建康之祸,陛下、太后受惊,百姓受害,皇宫京城,均遭毁坏,每每想起,令我肝肠寸断,寝食难安,无以复加。而羌匪冥顽不灵,誓与天兵对抗,全无畏罪投降迹象。望诸将激励军卒,在接下来的谯郡一役中,奋勇杀贼,一战而竟全功,勿使一贼漏网。上报天庭,下安黎庶,尤望将羌酋姚襄与姚益、王亮等生擒,献俘于阙下。纵万一不能生擒,也须将他们杀死,传首京师。皇上迭降手诏,督责甚切,望诸将勿负圣意!”

    不愧是清谈派代表人物之一,又是褒奖又是鼓励,又是回首过去又是展望未来。

    全体将领不禁偷偷地向他的脸上瞟了一眼。

    谢尚的脸色变得十分严峻,从中间座位上站起身来。

    陈谦也忙跟着站起。

    谢尚目光炯炯扫视全体将领,又说:“我定于明日卯时中大军开拔,三日后会师于谯郡城下,与羌酋姚襄决战,此战由安东将军指挥,本将军亲临前线督战。大小将领,凡有作战不力,临阵畏缩的,本将军有尚方剑在,决不姑息!”

    将领中有几个人不由地向他身后,拿尚方宝剑的威武亲兵瞄了一眼。

    这一次他脸色的严峻,口气的坚决,是两个月来所没有的,所以给大家心上的震动很大。

    谢尚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家都带有凛凛畏惧的神色,暗暗地感到满意,这才慢慢落座。

    他转向陈谦,含笑问道:“安东将军,你对众将可有何训示?”

    陈谦刚想谦辞,忽想到媳妇儿司马熙雯给他的三条告诫,第三条就是不要乱谦虚。

    他在座中手捋颌下那根毛,细目看着右边的众武将,平静而稳重地缓缓道:“方才前将军的指示,望诸君都记在心中,我们谯郡决战上下一心,誓灭羌贼,不负前将军期望,露布朝驰玉关塞,捷书夜到建康宫。”

    众将铿锵有力地齐声答道:“谨遵安东将军教诲!”

    大家经历了山桑城外的那一场恶战,跟着谢尚差点被姚襄赶进颖水,幸亏陈谦关键时刻的背后突袭挽救了全军,陈谦的军中威望已与日俱增。

    最后,大家把眼睛转向谢尚,等待他的最后指示。

    谢尚拈着黑髯,态度又变得雍容沉静,寓紧张于悠闲。

    虽然他尚未入阁拜相,但他早已在偷偷涵养所谓的宰相风度。

    此刻他的心中只盼着传国玉玺顺利到达京师,让他在仕途上向前跨一大步,和司马昱一起同掌中书监,宰执天下。

    “大家回去准备吧,额……安东将军留一下。”

    众将一起躬身拱手,退出了县衙。

    待众人走后,谢尚站起身来和声细语道:“温玉,我们去书房吧。”

    说罢向屏风后走去,陈谦忙站起身来,跟在后面。

    穿过后院和后堂,来到谢尚书房中,二人在坐榻上坐下,亲兵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温玉,请。”

    “哦,好。”

    谢尚喝了口茶后,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谯郡一战,我们许胜不许败,毕其功于一役,这一战结束后,战事就告一段落了,大家也可以好好休整休整,你这些日子也够辛苦的了。”

    陈谦心道,你又来了,这不是跟在历阳时说打寿春差不多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道;“前将军,姚襄虽败走山桑,但谯郡羌族部众有二三十万,兵精粮足,且姚襄威望崇高,如对方不出来应战,恐会形成持久战。”

    “部众虽二十多万,半数以上是老弱妇孺,算起来他们军卒也就五六万,一鼓作气,拿下他,哈哈,好对朝廷有所交代,就差这最后一战了。”

    “那我们得多备攻城器械了。”陈谦心道,打仗不是只凭信念、口号、精神,多数靠的还是实力,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那是自然,我已令荀羡准备了,粮草辎重应该今日从历阳出发了。”谢尚胸有成竹道。

    二人各怀心事,同时拿起杯子喝起茶来。

    “温玉,我已将传国玉玺今早令胡彬送往建康,并带有我的奏章,谯郡一役,只要胜利后,我将回朝任职,由你坐镇谯郡,领兖州刺史,都督淮南淮北诸军事。”谢尚给陈谦扔出去一块儿肉骨头,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陈谦的反应。

    “哎呀,前将军,使不得,我年纪尚轻,经验资历皆有不足,担不起这个重任。”陈谦果然有些惊慌失措,对这根突如其来的肉骨头本能的表示将信将疑。

    “唉……贤侄差矣啊,谁不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嘛,谁不是从战火中慢慢成长起来的嘛。我经常跟会稽王说起,年轻人如不给他们多加加担子,他们就永远不会独挑大梁!”谢尚义正严词地郑重道。

    谢尚清楚地记得两个月前在历阳单独召见陈谦,鼓励他打好第一战,拿下寿春,这关键最后一战,更得给他一些甜头尝尝。

    陈谦一脸感激地看着谢尚躬身道:“末将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前将军之望!”

    “最好是活捉姚襄,押往建康,斩于东市之外,令全城百姓观看。”谢尚补充道。

    陈谦点了点头,兖州刺史加淮南淮北诸军事这个太诱惑人了,跻身于大晋北方边陲的军政第一号人物了。

    谢尚看着陈谦毫不犹豫地叼起了这块儿肉骨头,满意地笑了,心道,年轻人啊,还是好应付的,让他们卖命就得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我已经年过四旬了,垂垂老矣,大晋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听说令婿桓冲,文武兼备,怀瑾握瑜,光风霁月,实是我大晋之栋梁。”

    “哈哈,实不相瞒,贤侄,我是不同意和桓家这门亲事的,太后赐婚,实属无奈,如将来桓温有不臣之心,我谢尚定然会大义灭亲!”谢尚义正言辞道。

    此时,陈谦发现谢尚隐隐也流露出一些魏晋风骨,或许谢尚年轻时一定也是桀骜不驯,快意恩仇的侠义名士,但随着位高权重,出将入相,慢慢就全变了。

    “要是叔父没有其他吩咐,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回去好准备出征事宜。”陈谦站起身来躬身一揖道。

    谢尚站起身,扶起陈谦道:“贤侄,就看你的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不攻城,尽量不攻,歼敌于城下。”

    “姚襄也非庸碌之辈,侄儿不敢保证,但一定会尽全力攻取谯郡。”

    “好,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陈谦躬身退出书房。

    谢尚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力,姚襄不是王钦卢,寿春也不是谯郡,城高壕深,兵精粮足,且羌人已无退路,背水一战,恐羌军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如果姚襄龟缩不出,就是打一年也不一定能打的下来。

    一路上闷闷不乐,出了山桑北城门,回到自己大营。

    脱掉铠甲,换上便装,陈谦吩咐亲兵去把谢石喊来,然后来到地图前,开始了苦思冥想。

    不大一会儿,大帐门帘一挑,谢石走了进来。

    “石奴来了。”陈谦回头看了一眼招呼道。

    “禀安东将军,唤末将来有何吩咐?”谢石躬身道。

    “我刚在县衙议完事,明日卯时中,大军开拔,三日后会师于谯郡城下,你去准备准备。”

    “哦,这么急啊,您昨晚刚回来。”

    “令堂兄这是想要了我这条小命啊,两个月来我攻寿春袭山桑,去荡阴,唉……”陈谦唉声叹气地抱怨道。

    谢石心下也是不忍,他一直追随在陈谦身旁,攻打寿春奇袭山桑,就算没去荡阴,看陈安伤势严重,就知道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只是唉声叹气,也没了主意。

    陈谦看他为难的样子,哑然失笑,“哈哈,跟你开玩笑,没事的,快去准备吧,三日后大军到不了谯郡,前将军处置我,我就处置你。”

    “是,是,末将遵命。”谢石躬身一揖,转身快步走出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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