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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67章 荆州司马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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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五胡进入中原后,不少具有航海经验的青州、徐州人阖家扬帆出海躲避战祸。从此,中原的造船技术传播到了海外。

    据史书记载,这些远赴海外的汉民甚至远航到了硫球群岛。他们的后人建立了琉球王国,在中原战乱平息后,琉球王国于隋代时期请求归顺。

    与之相对应的是,在中原地区造船技术却开始衰退,许多技术终至失传。

    自小在建康城中长大穿梭于市井码头上的陈安熟知,这就是来自荆州地区的商货船。

    凝神望去,船上的船员口音操着各地口音,有的喊着号子,有的说笑着,一派忙碌,开始卸载货物。

    因荆州地处江东和西川之间,是当时长江之上最大的货物中转枢纽,来自巴蜀地区的土特产如蜀锦、米酒、葛仙米、腊肉……都在荆州的江陵等地转运。

    陈安不由得站起身来,仔细向下瞧去,这艘船应该是年前从荆州来的最后一批货物了,难道就查不出点蛛丝马迹了吗?

    约莫一柱香的工夫,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眼前突然一亮,心中一阵激动,手心已经渐出微汗。

    只见此人三旬上下,商人打扮,曲裾深衣,头戴笼冠,颌下微髯,一脸精悍,在寒风中脸色冻得有些白里泛红。

    陈安仔细回忆,猛然记起,对了,这不是年初与公子从寿春回建康时,在秦淮河口那个李术嘛,荆州司马都尉,被他从桓温官船上给擒下来的那位。

    凭着鹰一般的眼神、狗一样的嗅觉和超强的记忆力,虽然李术没有穿铠甲,陈安依然将他锁定了。

    难怪陈谦认为陈安就是个谍战、情报方面的天才专家。

    只见李术在船头跟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低语了几句,行色匆匆地下了货船。

    陈安忙结账,快步下了茶肆,走到大街上,向门口的两个便装亲兵使了个眼色,三人远远地跟上了李术。

    向西走过同乡共井,转了一个弯儿,又走进了殷高巷,街上行人太少,只得远远地跟了上去。

    出了殷高巷,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李术忽然停了下来,四周看了看,停住了脚步。

    远处一箭地远的地方是一座深宅大院,白墙黛瓦,浑朴厚重。

    李术向前走到大门阶梯前,驻足回头看了看,敲响了院门,有人将李术让了进去。

    陈安令两个亲兵在外等候,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起,翻进大院。

    院内别有洞天,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苍松翠柏间,房屋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跟上了李术和前面带路的家人,穿过前院,来到了中堂。

    陈安在中堂西侧背靠墙面,耳朵靠着窗棂,仔细倾听。

    “末将李术,参见光禄勋,参见建武将军!”只听李术道。

    陈安暗道,果然不出柏杰所料,这里正是郗昙的府邸,建武将军,不就是桓家老二桓云嘛。

    “李都尉,一路辛苦,快请坐。”一个沉稳地声音道。

    少倾,又听李术道:“这是大将军的信函,郗掾属亲自交给我的,命我一切小心从事。”

    “哈哈,来了建康还要小心到哪里去?陈谦已入诏狱,布在广陵公府的眼线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司马熙雯,没有一个官员去过。”桓云粗着嗓门不屑地笑道。

    “唉……建武将军,郗掾属说的对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沉稳地中年声音响起,一听就是久居高位的高官语气,这是郗昙。

    耳听得,有人????打开了纸张,稍停,郗昙道:“大将军说可以适当的用一下刑了,但不要打死,陈谦还有利用价值,大将军惜才啊……”

    过了一会儿,桓云冷哼道:“早该用刑了,给陈谦一点颜色看看才好,杀杀他的锐气,大晋战神,哼哼。”

    陈安心里咯噔了一下,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心道,他们要对公子用刑了……

    “来人,带李都尉下去歇息。”郗昙吩咐道。

    过了片刻,郗昙又道:“云子,大将军旨在将你扶上兖州刺史的位置,我们再给太后和会稽王施加点压力,每天加一点刑,观其效果,让他们做出让步。”

    “光禄勋和郗掾属所见甚是,此事多亏你们俩了,谣言四起,这是个死结,留得陈谦一命也好,他知道了兄长的厉害,或许将来会俯首帖耳的拜服兄长麾下。”

    “嗯,我早已令王劭留好了后路,收手时就有人出来顶这散布谣言之罪,哈哈哈……”说罢,郗昙放声大笑起来。

    “光禄勋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得紧啊。”只听桓云恭维道。

    “行,就这样,我马上派人去廷尉府通知王劭,明天就开始吧,云子,你给大将军回信,让李术带走,一切按大将军安排行事。”郗昙一锤定音。

    “好,我这就写。”桓云道。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郗昙高声道,“来人。”

    一名家人上了中堂,“老爷,有何吩咐?”

    “你安排个机灵之人,将此信现在就去廷尉府交于廷尉正王劭。”

    “小人遵命。”

    听着家人远去的脚步声,陈安心如刀割,我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爷,今晚就开始用刑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桓云道:“我写好了。”

    郗昙又吩咐道:“将李都尉请来。”

    等了一会儿,有脚步声走上中堂,陈安听到李术道:“二位大人给大将军的回信写好了吗?我跟船家说了,两个时辰之内回到船上,然后赶回荆州。”

    “写好了,你装好了,路上小心。”只听得郗昙道。

    “二位大人放心,末将定会小心的。”

    “应该没问题的,自老广陵公去世后,陈府已少有人去,谣言四起后更是,诸大臣躲都躲不及,连谢尚都不去了。”桓云说道。

    “事关重大,从后门走。”郗昙坚持道。

    听到这里陈安赶忙悄悄地溜了出来,翻身跃出郗府高墙。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郗府大院的后门悄悄打开,李术从里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当穿过较宽阔的殷高巷,转入同乡共井这个窄巷子时,前面有两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的年轻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术暗道不好,刚想回头,头上已经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瘫软了下去。

    当李术醒来后,发觉自己坐在地上,双手和双脚皆已捆的严严实实。

    忍着脑门的剧痛,他四下里看了看,这是一间干干净净的小房舍,青砖铺地,对面是个青砖堆砌的火炕,旁边炉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木炭,烤得他浑身不舒服。

    抬头再看,炕上盘腿坐着一个青年儒生,一袭白衣,身材瘦削,正攒眉认真看着他身上的那封信!

    李术心中大惊,瞪大了眼睛喊道:“你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你知道这是写给谁的信吗?”

    未待青年儒生开口,他身后的门打开了,刚转过头来,来人一脚踹在李术的后背上,将他踹倒在地。

    “喊什么喊?看看我是谁!”

    说着一个胖脸凑到了他面前,李术躺在地上凝神仔细看去,有些面善,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支吾道:“你……你是……。”

    “秦淮河口。”

    “啊……”李术呼啦一下子记了起来,年初被这个矮胖子在秦淮河口从桓温官船上生擒,跃到陈谦小船上的那个。

    心道,完了,被陈谦的人拿住了,一下子心凉了半截,面如死灰。

    陈安不再搭理他,对坐在炕上的柏杰道:“我们去中堂吧。”

    柏杰点了点头,下了炕,二人前后走了出去。

    来到中堂后,苗薇和司马熙雯已经坐在了中堂上,见过礼后,柏杰双手将信递给苗薇。

    司马熙雯忙站起身,来到苗薇身后一起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长兄:

    弟云子已见来信,一切照长兄安排行事,光禄勋已派人知会了王劭,见信后明日就用刑,京师这边谣言已满城风雨,太后也多日不上朝了;会稽王及谢仆射都已回避;孔严告病在家;无人敢过问此事。若陈谦招供,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太后、会稽王将不再有颜面临朝,到时,我立刻写信给您。

    弟桓云顿首拜上”

    “夫君啊……母亲,他们要对夫君用刑了,怎么办?”司马熙雯摇摇晃晃后退了一步,潸然泪下道。

    苗薇拿着信的手有些发抖,慢慢摇头,显得难以置信,心道,陈家和高平郗氏是世交,怎么会陷害我儿?自己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起廷尉府诏狱的酷刑啊。

    她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脊柱冲上了脑壳,好一会儿,定了定神,看着柏杰缓缓道:“柏先生,您看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事不宜迟,夫人拿着信应即可进宫!”柏杰躬身拱手道。

    “柏长史,我该做点啥?”陈安在旁问道。

    “陈都尉,你做好准备,不出意外的话,太后会派船立刻让夫人去江陵,到时你带上四个亲兵,连同李术一起,随夫人一起去。”柏杰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看着沉稳如常的柏杰,大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各人去忙各人的事了。

    苗薇待众人走后,禁不住老泪纵横,看着中堂外北风肆虐狂吼,喃喃地道:“明天是除夕之夜,他们开始对谦儿用刑了,我可怜的谦儿啊……。”

    两个时辰后,司马熙雯从宫中返回广陵公府,向苗薇和柏杰、陈安讲述了太后的安排,她已知悉此事的来龙去脉,派田孜去知会六部尉龙骧将军朱焘,安排一艘最快的战船,在石头城下的江边,等待司马熙雯火速去江陵办事。

    两乘轿子,一前一后出了广陵公府,陈安和四名身着便装的亲兵尾随在后,向石头城方向走去。

    来到石头城后,早有一艘晋制五十人艨艟快船停靠在江边,外裹厚厚的牛皮,船两侧各有二十个桨孔,船体狭长,是当时四世纪世界上最快的战船。

    江面上浪花汹涌,一个接一个的卷起来拍打在岸上、石头上、船身上,每一次都澎湃有声,激发出万点银星。

    两个亲兵架着捆绑结实,带着头套的李术,司马熙雯和陈安及另两个亲兵一起上了船,有人吩咐了一声,战船就悄悄的起锚了。

    艨艟慢慢调准方向,在江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驶离江岸。

    大年初四的晌午,艨艟快船停靠在了江陵城外,司马熙雯命亲兵去禀报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

    不大一会儿,一乘轿子快速来到岸边,接了司马熙雯,进了荆州地区最大也是人口最多的江陵城。

    阳光和煦,春寒料峭,江陵城内张灯结彩,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街巷两旁整齐地分布着一栋栋店铺、院落,鳞次栉比,宅顶屋瓦,层层叠叠,屋檐低垂,檐前廊柱间高悬着一个个流苏摇曳的彩色灯笼。

    司马熙雯无心观看热闹的街景,不断地催促着轿夫再快一些。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轿子停在了雄伟壮观的征西大将军府门前。

    刚进了中院,就见一袭粉衣的司马兴男已经迎了过来,笑声银铃似的清脆,银盘似的大脸上凤眼弯弯,“哎呦,熙雯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元日安康啊。”

    “阿姊,元日安康,五福临门。”司马熙雯屈身拜道。

    司马兴男上前拉住司马熙雯的手,捏着她的腮笑道:“我们司马家的小美人啊,快来快来,大半年没见你了。”

    进了中堂后,司马兴男命丫鬟奉上瓜果糕点和茶水,然后笑吟吟地一连串问道,像机关枪一样:“刚才有人来报,说你来了,吓我一跳,你怎么不在家过节日,跑江陵来了?怎么?离家出走了?哎呀,怎么眼都肿了?陈谦不敢对你怎样吧……”

    提起陈谦,司马熙雯也不管旁边的丫鬟了,她梨花带雨,不顾体面地嚎啕大哭起来。

    吓了司马兴男一跳,她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司马熙雯道:“熙雯,怎么回事?你别哭,慢慢说,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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