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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68章 千里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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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司马熙雯缓缓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泪珠盈盈,有种不胜凄楚之感,愈发令人怜惜,她哽咽道:“阿姊,你……你要救救我夫君啊。

    “陈谦?他怎么了?我就知道你连元日之节都不过了,一定有什么大事,快说说看。”司马兴男皱眉再次问道。

    “阿姊,你远在江陵不知,建康那边有谣言说我夫君和太后有苟且之事,而且陈谦在祭灶节晚上入诏狱了。”说罢,又开始抹眼泪了。

    “啊?竟有这等事,我一点都不知情啊,陈谦和太后怎会……”司马兴男一脸八卦好奇带着疑惑地道。

    “就是羌贼偷袭建康那一日,陈谦入宫救驾,谣言非说那夜,陈谦和太后在玉液池畔的假山洞里,待了一晚,做了苟且之事,他是冤枉的,你要救救他啊,阿姊。”

    “这……我怎么救?你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只不过我远在江陵,也帮不上什么啊。”司马兴男沉吟道。

    “阿姊,建康那边传言是征西大将军手下造的谣,只要他首肯,谣言自破。”

    “啊……什么?桓温这个老奴……”司马兴男银牙紧咬,脸涨的通红起来。

    “阿姊,你要快点啊,你知道的,诏狱他们下手太狠了,我听说已经开始用刑好几天了,可怜我的夫君啊,呜……呜……”

    “大将军呢,人去哪了?”司马兴男高声问丫鬟道。

    “禀长公主,大将军一早出门了,说是去周边军营犒军去了……”丫鬟答道。

    “给我把竺瑶叫来!”

    “是,长公主。”

    不大一会儿,牙门将身兼征西大将军府侍卫队长的竺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躬身拱手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又看见司马熙雯,在建康见过多次,忙转身躬身道:“见过郡主!”

    “竺瑶,我命你立刻骑快马,把桓温老奴给我叫回来!”司马兴男近似于咆哮道。

    在府里她是老大,性格刚烈,桓温对她也忌惮七分。

    “末将马上就去。”竺瑶不敢怠慢,转身跑步下堂去了。

    “熙雯,别哭了,莫慌,阿姊一定帮你。”司马兴男柔声安慰着司马熙雯。

    晋明帝司马绍死的早,他有五个弟弟,其中三个也是过早去世了,只剩下老四司马??、老六司马昱。

    而司马兴男和司马??虽然是叔侄辈分,但年龄只相差了两岁,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入学,感情深厚,与桓温婚后也经常去武陵王府,自然对司马熙雯情同亲生妹妹一样。

    “阿姊,现在只有征西大将军才能救得了我夫君,其他人谁也不敢,所以我才千里迢迢来了江陵找你。”

    “嗯,熙雯别急,你先吃点东西,他回来再说。”

    司马熙雯哪有心思吃东西,简直是度日如年,心里不住的骂这个老奴桓温怎么还不回来?

    盼星星盼月亮,一个时辰左右,桓温终于回来了。

    人还未进中堂,声音就先到了,“熙雯来了?武陵王殿下可好啊?”

    司马熙雯忙擦拭眼泪,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向桓温屈膝行礼道:“司马熙雯见过姐夫。”

    “快请坐,”桓温甲胄未卸,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接着明知故问道:“熙雯,连元日都不过了,匆匆跑来,有何急事啊?”

    他听竺瑶说司马熙雯来了府里,就已经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桓温来到主座榻中,挨着司马兴男要坐下,司马兴男啐了一口道:“一边坐去,看看你一身铁臭味。”

    桓温笑着摇摇头,坐在了侧榻上,司马熙雯的对面。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豪放刚烈,如男人般的老婆,司马兴男一发怒,家里鸡飞狗跳,瓶罐齐飞。

    “老奴,陈谦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赶紧把人给我放出来!”司马兴男银牙紧咬,凤目圆睁怒道。

    “哎呀,夫人,我也刚听说,建康有谣传说陈谦……”顿了顿,桓温又惋惜地叹道:“唉……听说还下了诏狱?”

    司马熙雯心中恼怒,布满红丝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桓温道:“还请姐夫,看在阿姊的面上,饶过陈谦,把他放了吧。”

    饶是桓温一方诸侯手握千军万马,被她看的也有些不适,他紫目躲闪,手捋杂髯惊讶地道:“我……我怎么放?熙雯,你听谁说的我能做得了主?我身在江陵,是吧,夫人。”

    司马兴男冷笑一声道:“你少来这一套,熙雯说了,是你手下人散布的谣言,居然说陈谦跟太后有那事儿,人家那天是去宫里救驾的。”

    “夫人、熙雯啊,你们莫听人胡言乱语,我和陈谦并无仇怨,何苦呢?我还是很欣赏他——”“姐夫!”司马熙雯不客气地打断了桓温的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函来,拿在手里扬了扬,接着道:“桓云给您的信在此,您还不承认吗?”

    桓温嘴角略一抽搐,装作不知,满不在乎地说道:“拿来我看。”

    司马熙雯站起身来,来到桓温座榻前,将信递给了他,然后站在他身边。

    桓温打开信一看,心道不好,这是桓云写的,这是什么情况?李术这个小兔崽子呢?

    遂将信重重地放在身前桌案上,眉头一紧,佯怒道:“谁如此大胆,竟敢冒充桓云笔迹,写这大逆不道之信!”

    他心道,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得唬唬她才好。

    但救夫心切的司马熙雯哪能轻易被他唬到,她把信拿起来,双手递给司马兴男道:“阿姊,你看看,这是不是桓云笔迹?”

    司马兴男拿过来一看,喊道:“桓温,你骗谁呢,这明明是桓云的笔迹,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哎呀,夫人啊,这建康城中书法家多了去了,不能这么武断,熙雯,你被骗了,桓云根本写不出这样的信来!”桓温笃定地道。

    “姐夫,谁不知道陈谦现在是司马昱在淮北的亲信,这样,求您放过我夫君,呜呜……我……我保证让他辞官在家,只求您饶过他一命。”司马熙雯说着泪如雨下,屈身向桓温再次行礼。

    司马兴男拍着桌案,脆声怒道:“桓温,你到底帮不帮忙?”

    “夫人,我真不知此事,这,这从何说起,你让我怎么办啊……”桓温一脸无辜地道。

    司马熙雯直起身来,又走回到桓温身旁,轻声耳语道:“李术就在江陵南门外江面的艨艟上。”

    桓温脸色大变,神情尴尬,眉头紧蹙,改口道:“咳咳,虽然离建康远,但以我与孔严大人的交情,他或许能卖我一个面子。”

    司马兴男转怒为喜道:“那就快写信,让熙雯带回去,不管谣言是谁散播的,先救了人再说。”

    桓温从座榻中站起,点了点头道:“熙雯,你和阿姊多日未见,你们先坐坐,我这就去写信给孔严大人。”

    “姐夫,孔严大人卧病告假,您还是给光禄勋写吧。”司马熙雯提醒道。

    “哦,哦,也好,我给郗昙写。”说完,桓温匆匆地出了中堂,向前堂走去。

    到了前堂后,急忙吩咐亲兵把郗超叫来。

    郗超办公场所就在征西大将军府前院,不大一会儿,人就来了。

    桓温挥手让他坐下,皱眉道:“陈谦夫人司马熙雯到了,在后堂,她手里有云子给我的信,还有李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啊?这……信呢?”郗超细眉一挑,惊讶道。

    “在后堂呢,信上说,已经给陈谦用上刑了,会稽王和谢尚都已回避此事,等等。”

    “这可就不妙了,大将军,人赃并获,这李术,做事也太不小心了。”

    “景兴,你看该怎么办?”

    郗超略一思忖道:“这司马熙雯是个高人啊,短短几日居然能找人擒获了李术,也就是说她提前已经料到了此谣言出自荆州。”

    “哎呀,她算不得什么高人,一个喜爱招摇玩乐的郡主而已,她背后一定有人。”桓温不耐烦地接着道:“这信可不能被公布了,她敢拿着信并押送着李术来,一定有她的依仗,我们该如何是好?”

    郗超长叹一声,心有不舍地道:“唉,看来谣言之事得了结了。”

    然后,略一思索又道:“大将军,让司马熙雯带回去两封信,一封给会稽王殿下,就说谣言的始作俑者出逃西川,在江面上已被我水军擒获,可还陈谦清白,条件是举桓云为兖州刺史,出镇谯郡,不得再追查谣言之事来龙去脉,形成冤狱,牵扯太多;另修书一封给我阿兄吧,他知道该怎么来将这件事收尾,跟我们没有关系。”

    “行,你去写吧,写完了派人给我。”桓温点头应允,然后叹道:“唉,这陈谦别死在了牢里,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这就看他的造化了。”郗超站起身来平静地说道,然后匆匆离去。

    正月初九,寅时,已是鸡叫三遍,但长江之上月光如水,波光粼粼,艨艟快船抵达石头城。

    司马熙雯和陈安及四个亲兵下了船,穿过石头城,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暖轿上,直奔覆舟山下的会稽王府而去。

    来到王府前,陈安扣响了王府大门,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家人怒声喝问:“谁这么早来叫门?”

    当一张睡眼朦胧的脸伸出来一看是司马熙雯时,吓了一跳,忙打开门,躬身施礼道:“小人……小人该死,不知是郡主驾到,您里面请。”

    司马熙雯也不跟他废话,令陈安在外等候,直接就进了王府。

    来到中堂后,等了片刻,只听后面传来脚步声,司马昱和胡王妃披着衣服匆匆走了进来。

    司马熙雯屈身行礼道:“侄女参见王叔、参见婶娘。”

    这寒气逼人,天刚蒙蒙亮,从热被窝里爬起,司马昱虽心中极其不悦,但久居高位,颇具涵养的他还是温言道:“熙雯啊,请起请起,坐下说话。”

    胡王妃过来拉住司马熙雯的手坐在了侧榻上,痛爱地道:“熙雯,看看你冻得手冰凉,什么事儿这么急,派个人来说就行了嘛。”

    “事关我夫君生死,王叔,婶娘,我刚从江陵回来,一刻未停,就来找您了。”司马熙雯憔悴惨白的面庞上,一对往日引以为傲的水汪汪大眼睛,布满血丝。

    司马昱心中一惊,遂道:“哦?你从江陵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叔,我这里有桓温给您的一封密信。”司马熙雯忙从袖子里将竹筒拿出来,双手递给了司马昱。

    胡王妃拿起丫鬟奉上的茶盏递给司马熙雯,柔声道:“喝点热水,暖暖手吧。”

    司马熙雯道了谢,接过茶盏,眼睛还是一刻不停地盯着司马昱,信的内容她也不知道,虽然她很想过去看,但理智告诉她,事关高层的博弈,最高机密,看了对她是无益的。

    司马昱接过竹筒,拆去蜡封,从里面取出信函,剑眉紧蹙,目光如炬,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阴晴不定,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高层人士从来不讲感情,讲的是利益,讲的是取舍。

    司马昱是真的心痛淮北这大片疆土,更加忌惮桓温那早已昭然若揭的不臣之心。

    “王叔,王叔……”司马熙雯等的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轻声地呼唤起来。

    “哦……哦哦,”司马昱稳定心神,心中只盘算着让桓云出镇谯郡,领兖州刺史,那谢尚赶走姚襄收复淮北的功劳果实,被桓温轻而易举地摘走了。

    但看着双眼微肿,鼻尖通红的司马熙雯那可怜兮兮眼神,心下又是不忍,此刻,陈谦的形象不失时机的在他面前浮现出来,率真憨厚的笑容,充满朝气的面庞,关键是他勇冠三军的伸手……

    胡王妃在旁催促道:“王爷啊,你倒是快说话啊,你看看熙雯急的。”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下陈谦这个人才吧!

    司马昱将信收好,塞入竹筒中,轻轻放在桌案上。

    他抬头温和地看着引颈企望的司马熙雯缓缓道:“熙雯,你放心,陈谦今天就能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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