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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121章 蓝田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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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八,天还是黑蒙蒙的一片,鸡叫两遍陈安就跑到棺材铺,砸开了门.

    从睡眼朦胧骂骂咧咧的伙计手里,拿到了半跪着的女子纸人。

    抱着来到卧龙禅寺后,顺利的跳进院内,来到大雄宝殿的香案下面藏了起来。

    一个时辰多,待司马熙雯来到后,二话不说,把她身上的披风扯下,披在纸人上

    拉着她就向后门跑,最后在后门菜地里遇到两个浇粪的僧人,轻而易举地击晕,出了后门。

    上了外面准备的马,四个人一起来到了东门外三里处的胡同里,汇合了陈谦。

    陈谦正在胡同里跟五名亲兵一起坐在地上吃胡饼,听得急促的马蹄声,知是他们到了。

    刚站起身,司马熙雯已经从马上扑到了他身上。

    俯冲的力量差点把猝不及防的陈谦扑倒在地。

    陈谦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感受着她浑身的战栗和抽泣,也是心痛万分。

    司马熙雯抬起头来,纤纤玉手捧着陈谦的脸,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柔声道:“夫君,你瘦了。”

    一夜没合眼的陈谦故作轻松地道:“我没事儿,倒是你这千金之躯,颠沛流离,陈宝都告诉我了,夫人,你身体还好吗?”

    “我很好,就是想你们了……”

    良久,陈安在旁提醒道:“公子,时候差不多了。”

    陈谦在司马熙雯耳边轻声道:“夫人,你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换上衣服,我们回谯郡。”

    司马熙雯小声呜咽着道:“你怎么才来……”

    陈谦禁不住热泪盈眶,任由司马熙雯捶打着他,此刻感到这么一个娇弱女子,深陷胡人虎狼之穴已是快有一个月了。

    陈谦抑制住悲痛吩咐道:“把你们的披风遮起来,让夫人更衣。”

    众人忙摘下披风,转身朝外,把披风扬在脑后,把他俩围成了一个圈。

    陈谦将已经准备好的脚夫衣服,帮司马熙雯换上。

    又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抹了几把,把个俏脸抹成了小花猫脸,抱着转了几圈笑道:“好了,你现在名字叫王四了。”

    然后,大家上了马,向东城门驰去。

    此时已是天亮,城门刚刚打开,清晨的薄雾中带着些许烧柴草、牛羊粪夹在一起的味道,巍巍的长安暗黑色城墙时隐时现。

    进城贩卖鱼肉、蔬菜、水果的,出城砍柴的,赶着羊群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众人牵着马,向守门军兵递上过所,顺利的出了长安城。

    一出城,众人打马扬鞭,向蓝田县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穿过白鹿原,前面就是河面八九丈宽的?核??闯稣?拢?核??嬉廊缓芎袷担?嵋拙湍芴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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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韩愈有诗写道: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写的就是这里。

    进入蓝关古道后,就是茫茫秦岭,差不多就是逃脱牢笼,转危为安了。

    正在大家兴奋不已,看到了胜利曙光之时,只听得身后马蹄声隆隆,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陈谦回头看时,但见后面烟尘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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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金盔金甲的巨人左手抓着缰绳,催着黄骠马,右手提着一面半扇门板式的长柄钢刀闪着森森青光,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司马熙雯在马上回头看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俏脸惨白,颤声道:“夫君,他、他就是张蚝!”

    她从来没见过陈谦上阵杀敌,但她见过张蚝嗜杀成性,那把锋利的大钢刀曾经把陈谦亲兵从中一劈两半。

    跑是跑不了,张蚝的黄骠马也是神骏之一,拉下来身后手下有一大截子,离陈谦等人堪堪还剩两箭之地。

    陈谦勒住坐骑,在马上高声喊道:“仲祖,你带夫人继续向前,剩下人与我迎敌!”

    毛安之在马上答应着,和司马熙雯继续向前跑去。

    陈谦拨转马头,抬起右手,剩余七人呈半圆状列开战斗队形,抽出腰间短刀,凝神静气,丝毫不乱。

    张蚝在马上看到有两个人向蓝关古道的崇山峻岭中跑去。

    情知是司马熙雯,勃然大怒,裂眦嚼齿,口中哇哇乱叫,挥刀冲向了站在圆弧中间的陈谦。

    犹如钢铁洪流中一辆巨型坦克般碾压过来。

    陈谦以静制动,手擎短刀,细目凝视着冲过来的张蚝。

    此时陈安耐不住性子已经挥刀出列,向着张蚝搂头便剁,陈宝在旁大喊:“小心,此人力大。”

    但为时已晚,张蚝挥刀一挡,只见陈安的短刀已飞向了半空。

    一来是张蚝确实神力,二来是他们便装而来只能带着短刀防身,兵器上优势尽失。

    张蚝马向前冲并不搭理陈安,依旧马向前冲,挥刀猛劈挡在路中间的陈谦头顶。

    势如饿虎扑食,这一刀下去,很多人认为再坚硬的岩石也会劈作两半。

    陈谦不躲不闪,有意要瞧瞧张蚝究竟有多大的力气,举刀短刀向上硬磕。

    “??……”地一声巨响,震得在场人耳膜汩汩作响。

    张蚝的刀被磕开,他只觉得双手虎口一麻,左手差点撒开了刀杆,不由得大吃一惊,眉头紧皱,大环眼重新开始审视起了陈谦。

    要知道他号称“万人敌”,平生未遇过对手,手中这把刀重达一百一十斤,就连另一个“万人敌”邓羌也不敢跟他硬磕,凭借娴熟的枪法才堪堪与他打了个平手。

    而对手仅仅是一把不过两尺长的短刀!

    陈谦也是感觉虎口有些不适,毕竟自己兵器太吃亏了。

    但看见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想起了司马熙雯被他掳掠月余,不清不白住在一起,血往上涌,怒火中烧,他再次催马挥短刀扑了过去。

    “叮叮当当”碰撞一起,伴随着“吱吱呀呀,”铁器互划,不绝于耳,声音由耳朵渗入嘴里进入腹腔,令人胃部痉挛,欲一吐为快。

    两条硬汉,一对死敌,毫不惜力的硬碰硬,二马盘桓恶斗在了一起。

    陈安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后退到陈宝等人身旁,大家看的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他们见过陈谦杀敌,但这么精彩地搏杀平生仅见,不由得替陈谦捏了把汗,毕竟刀太短而且比对方矮了足足一个头。

    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后面的秦军已经赶到,也是在一起瞩目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

    双方斗至四十个回合,张蚝的肩头、脊背、右膝已经被陈谦砍伤,尤其右肩头的铠甲叶子也已脱落,但嗜血彪悍的他仍是死战不退,战场上全是他的哇哇乱叫声,而陈谦依旧是不声不响以巧破千斤。

    这时秦军阵中观战的王猛对邓羌低语道:“虎贲中郎将绝不是他的对手,你去助他吧,要活捉,此人有大用。”

    邓羌点头答应,催马挺枪杀了过来。

    陈宝欲出战邓羌,被陈安拦住了,“管家还是我来吧,这样打不是个办法,他们挥军一拥而上,我们谁都跑不了。”

    未及陈宝反应过来,陈安再次催马而出,迎向了邓羌,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第五个回合,邓羌已经长枪刺中了陈安左臂,瞬间鲜血淋漓。

    二马交错,第六个回合开始,陈安靠近了秦军大队人马跟前,大家都在关注场上的陈谦张蚝的惊世骇俗之战,都没注意陈安本应拨转马头再与邓羌交锋,但陈安却直冲进了秦军阵地,而且是奔着王猛去的!

    当大家反应过来时,陈安已经离王猛不过三丈多远了。

    王猛身边的窦冲大惊,他催马上前,挺枪便刺向陈安面门。

    哪知陈安挺身在马上站了起来,借着马向前的势头,踩着马的鞍桥奋力一纵,竟从窦冲头顶跃过,直扑王猛!

    王猛在马上一愣神的工夫,未及反应,陈安已经跳到他的坐骑上,从背后左手拦住王猛胸膛,右手将短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看的窦冲和从后面赶来的邓羌是不知所措。

    陈安在王猛耳边道:“快令他们住手,放我们走!”

    王猛稍一犹豫,陈安的刀锋一转瞬间刺进王猛的大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复又架到他的脖子上。

    一股鲜血随着刀的离开,从王猛的大腿上喷出,溅了他一身。

    王猛本一文弱儒生,“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鼻子眉毛眼睛皱到一起,咬牙喊道:“虎贲中郎将,住手!”

    陈安腾出手来,拍打马的屁股,押着王猛走出了秦军队伍,缓缓向陈谦那边走去。

    张蚝听到王猛的喊叫,退出了与陈谦的战圈,看到两只小眼冒着凶光的陈安,寒光闪闪的短刀架在王猛脖子上,而且鲜血溅了一身,也是呆立当场。

    瞅了瞅愣在当场的邓羌、窦冲,不敢妄动,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猛是苻坚的第一宠臣,没有之一。

    陈安押着王猛来到陈谦跟前,陈谦眯眼看着他微笑道:“王府君,得烦劳你送我们一程了。”

    王猛神色平静,闭上眼睛,并不答话,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陈安再次开口厉声道:“令他们不要跟来。”

    “……你们”王猛无奈,沉吟了一下道:“你们暂且在此等候,不得轻举妄动。”

    “遵命!”邓羌等三人一起道。

    眼睁睁地看着陈谦等人带着王猛向蓝关古道中奔驰而去。

    走了没多久,陈谦忽然想起陈安胳膊和王猛腿上的伤,遂停下马来,命亲兵给陈安和王猛包扎了一下,止住血,然后让王猛继续坐在他自己的马上,陈安跳回自己的马,把王猛夹在中间继续赶路。

    行至中午时分,见到了山路旁边等候的司马熙雯和毛安之。

    众人一起下了马,找了宽阔处,坐了下来。

    五名亲兵牵着十匹马慢慢地溜达着,找地方饮水。

    陈谦把几个人召到近前,商量着过氐秦境内的最后一个卢氏县。

    “如果前面再有堵截,就有可能被夹在其中了。”陈宝道。

    “有王猛在,怕啥。”陈安道。

    “咱也不能把他带到豫州去。”毛安之道。

    “如果不半路上放了他,他们可能就要鱼死网破了。”司马熙雯道。

    “宁可死也要带着那个张蚝。”陈谦恨恨地道。

    司马熙雯察觉出陈谦的情绪不大好,白了他一眼,脆声道:“他的命不值钱,犯得着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卢氏县为界,你们放了我,我保你们回到豫州。”远处坐在青石上的王猛的声音传了过来。

    “哼,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陈安哼了一声,摇摇脑袋不屑理会王猛。

    “你们不信我,谁也走不了。”王猛朗声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了?”

    “不是威胁,是事实。”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你可一死了之,难道广陵公也要死在这里吗?”

    陈安和王猛斗着嘴,忽然王猛说出了这句话,令在场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陈谦左眼上的伤疤跳了跳,沉声道。

    “哈哈,五年前我们的扬武将军苻菁不就是死在你手里吗?从谯郡来关中的羌民也不少,你的容貌谁不知道?”王猛捻须微笑道。

    “景略兄,何不与我一起回豫州,为何要为胡人做事?”陈谦惜才,劝说道。

    “胡人?既然大晋司马家抛弃我们晋人不顾,自行难逃,我们为何还要做晋人?”王猛反问道。

    “永嘉之乱后,胡人势猛,得先保住大晋正朔,战乱乃人祸,有些许损失牺牲那也是难免的。”

    “广陵公,你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永和五年,国丈褚裒率军北伐,失败后,弃跟随他难逃的山东诸郡、徐州二十万无辜百姓于不顾,自己坐船逃回江东,在下父母就是在此次战役中皆死于羯人之手,你说的牺牲就是这样的牺牲吗?”

    “啊……”陈谦一时语塞。

    只听王猛继续道:“广陵公,大晋国祚已衰,何不来长安,陛下乃是千古名君,志向远大,爱惜人才,对你一定会委以重任,远非大晋那个儿皇帝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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