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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208章 晋哀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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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一起从座中转身,叩首道:“臣等定不负太后重托,尽心尽力佐新君继位!”

    “好了,你们退下吧。”帷幔后,传出的声音较之前面有些衰弱,仿佛是褚太后强撑着精神完成一件使命后,如释重负。

    “臣等告退,太后保重凤体!”四个人再次叩首道。

    慢慢站起身来,四个人一起向外退去。

    忽有宦官在太极殿门口喊道:“兖州别驾褚歆觐见!”

    田孜在后面回应道:“宣!”

    只见太极殿门口走进来一个巨大的身影,阳光照在他背后,一道圆滚滚黑影倒映在汉白玉地面上,拉的老长老长。

    陈谦抬头一看,正是褚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见几个人,都是朝廷大佬级别人物,第一次看见陈谦跟这些人一起颇有些不适应,都是一般的气度雍容,褚歆一时有些惊愕。

    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躬身施礼,点头哈腰道:“参见会稽王殿下、参见武陵王殿下,参见征西大将军,参见特进……”

    几个人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理睬他,继续向前走去。

    只有陈谦站住脚,含笑轻声道:“快去吧,幼安,太后等着呢。”

    这时只听田孜又在后面喊道:“广陵公也请留一下。”

    前面三人一怔,停住了脚步,满腹狐疑地转身向后看去。

    桓温紫目一闪,攒眉诧异道:“此是何意?同为顾命大臣,为何只召陈谦?”

    司马昱微笑道:“大将军不必多虑,褚歆乃陈谦属官嘛,可能是太后有话询问兖州之事。”

    说罢和司马??扬长而去,桓温只得跟在后面悻悻地出了太极殿。

    随着褚歆回到太极殿上,二人拜见完,分别落座。

    褚歆躬身泣声道:“太后,臣弟远在谯郡,听闻陛下噩耗,惶惶度日,不胜担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乞太后为我大晋江山社稷,保重凤体啊。”

    只听帷幔后,传来了褚太后的抽泣,略带有鼻音的声音传了出来,“嗯,幼安,你在谯郡也已三载,可曾适应吗?”

    “回太后,臣弟在谯郡开办学府,考核选拔人才,并为特进起草一些公文,处理日常琐屑,甚是得手,请太后放心。”褚歆一脸凝重道。

    “幼安兄学富五车,德才兼备,在兖州声绩远彰,桃李遍布,实为微臣的左膀右臂。”陈谦补充道。

    “哦,如此甚好,甚好。”帷幔后,褚太后颤声道。

    令陈谦心痛不已,刚才面对几个大臣,她是在强忍着,现在见到了家人,才显出本色。

    “臣弟还上了城头,亲手斩杀了鲜卑白虏呢。”褚歆洋洋得意地道。

    “啊……”褚太后发出了一声惊呼道:“你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杀人?”

    “就是去年六月,特进大人远征野王那次……”褚歆滔滔不绝,洋洋洒洒地将谯郡保卫战十几天讲了一遍。

    说了足足近半个时辰,口干舌燥,转头找田孜要水喝。

    田孜已经在旁急的抓耳挠腮,可算得了机会,走过来道:“褚大人,太后找广陵公有些事要垂询,您随我去侧殿用茶可好。”

    “哎?无妨,无妨,我一起听听便好,或许我还能给太后解答一二。”褚歆伸出胖乎乎的手来挥了一下,接着道:“太后啊,特进近来在谯郡研制了马桶,我看甚是方便,不如给您的崇德宫也——”

    “咳咳,褚大人,走吧走吧……”田孜只好上前搀扶褚歆起身。

    “哎哎,这不妥吧,太后和特进怎好独处一室,传出去——”

    “你不说,哪有人知晓嘛,特进是太后和先帝最为倚重大臣,如此关键时刻,必有大事吩咐,走吧,褚大人。”

    陈谦在旁哭笑不得,这个褚胖子,唉……

    看着他俩拉拉扯扯,消失在了太极殿门口。

    陈谦壮起胆子,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丹樨之上的帷幔后。

    “你……你近前来吧……”褚蒜子低语道。

    陈谦赶忙三步两步走上去,绕过皇帝龙榻,掀开了帷幔。

    只见褚蒜子一身黑衣,腰板挺直,坐在座榻上,双眼红肿,含泪仰面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三年了,未曾见面。

    褚蒜子丰腴白嫩的鹅蛋脸上两腮微陷,一双杏仁眼像蜜桃似的肿胀起来。

    惨白的面颊上,有隐隐泪痕,凄凄楚楚,令人怜惜不已。

    陈谦愣在当场,一时语塞,支吾道:“太、太后,您,您还好吧?”

    看着陈谦,褚蒜子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悲伤,她一直强忍着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如断线珍珠般垂下。

    空无一人的太极殿上,她的啜泣声显得微弱而又凄凉,充满了绝望的悲哀。

    陈谦心道,司马聃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辛苦培养了十九年,期待他成为一代明君,可他却……

    唉,作为一个母亲,人间惨剧,莫过于此啊。

    陈谦心中难过,不由自主地向褚蒜子身前走了两步。

    座榻中的褚蒜子一把抱住了陈谦的腰,脸庞埋进了陈谦的腹部,放声痛哭起来。

    陈谦站着一动不敢动,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衫,感受着她颤抖的娇躯和盈盈的抽泣,抚摸着她的一头青丝。

    良久,声音有些嘶哑地劝慰道:“太后,节哀,陛下已经去了,您可不要再毁了自己身体啊。”

    “他,他,没想到他走地如此之快,说没了,就,就没了……”褚蒜子哽咽道:“病倒后,才三天……还安慰我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呜呜呜——”

    这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说说家常话的人了。

    陈谦对司马聃的行为颇为不齿,一个典型的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妈宝男。

    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追求享乐刺激,最后食散嗑药,辜负了母后的一片苦心。

    但对褚蒜子又同情不已,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褚蒜子止住抽泣,放开了陈谦,用宽大的袍袖拭了拭腮边泪水。

    低语问道:“欣之我儿,在谯郡如何?”

    “他很好,很壮实,但……”

    褚蒜子心中一惊,忙抓住陈谦的手,急切地问道:“如何?”

    “眼睛长的太像你们家人了,外人恐一看便知是……”

    “哦……”褚蒜子放下心来,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远方,脸上竟有了一抹红晕。

    这是不幸的她,多日来听到的一个好消息,心情略感宽慰。

    看遍宫廷内外,文武百官,宦官宫女,皇室宗亲,只有褚歆、陈谦、还有远方的一个小儿子是她的亲人。

    “无妨,本来朝臣们就对你我有所怀疑,左右也是抓不住什么把柄的,要是听着流言蜚语就惶惶不可终日,世上无人可活了。”褚蒜子幽幽地道。

    “唉,是啊,世人有谁不被说,又有谁不说人啊。”陈谦叹息道。

    “再过半载,你派人把欣之送还与我。”

    “臣遵旨。”

    “我只有一个亲人陪伴了。”

    陈谦初次看见这个大晋第一女人楚楚可怜,不由得心中豪情顿起,朗声道:“有我陈谦在一日,定不能让太后受任何委屈,不管这个位子谁来做!”

    说着,他抬手指向了旁边的龙榻。

    褚蒜子大感欣慰,有陈谦这句话,足矣。

    “显宗皇帝(司马衍)和成恭皇后(杜陵阳)早逝,丕儿、奕儿也都是我从小看大的,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好了,倒是桓温不会轻易错过这个乱局,你可要小心。”褚蒜子柔声道。

    “嗯,我记下了,”陈谦点头道:“太后为何三年来不曾有只字片语给微臣?”

    “我是怕耽误你事情,治理两淮地区,够你忙的了,不必操心我。”

    “唉……太后,你不说,我更加分心啊…….”

    褚蒜子心下感动,双手紧紧握住了陈谦的手,放在脸庞上,轻声道:“以后我会让褚歆给你传话的。”

    “太后内事不决问柏杰,外事不决有微臣,别委屈了自己才好。”

    “嗯……”拿着陈谦的手,贴了片刻,褚蒜子又道:“新君登基后会有封赏下来,桓温会晋封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你为太尉。”

    陈谦闻言,心中一惊,桓温的职位又拔高了许多。

    “为何?太后,我宁可不要这封赏,也不能令桓温权势熏天。”

    “桓温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了,还需安抚之,让他难以取舍才好,桓冲、桓豁等桓家子弟,都已崭露头角,势力日渐庞大,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你的三州要守好,要壮大。”

    “哦,好,臣知晓了,定不会让太后失望。”

    “你个傻子,一口一个太后的,跟喊你娘似的……”褚蒜子娇嗔道。

    “咳咳,是,太后。”

    正倾诉着衷肠,褚歆的声音远远又来了,“太后,臣弟回来了。”

    两人赶忙分开,陈谦垂首躬身侍立一旁。

    “这个该死的田孜,给我灌了两大觞水,令臣弟小解了四次,如此悲痛时刻,没能在此陪伴太后,臣弟汗颜啊。”褚歆一边疾步一边喘息道。

    褚蒜子嘟囔道:“我这个傻弟弟啊,你可要看我面子,多担待他一二。”

    “是,太后,臣当他是我兄弟。”陈谦躬身答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褚蒜子抬头,狠狠地看了陈谦许久,仿佛要把他钉在心里一般,才一字一顿地道:“嗯,你去吧。”

    三日后,五月二十八日,时年二十岁的司马丕在太极殿举行了登基大典。

    改次年的年号为隆和,大赦天下。

    立其弟司马奕为琅琊王(皇储)。

    立前司徒左长史王?髦???鹬莩な吠踉讨?茫??屎蟆

    追赠王?魑?鹱瞎饴淮蠓颍?贩饨?蚕睾睿?盖纂际衔?补?缇?

    加封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赐其羽葆鼓吹一部。

    位极人臣。

    加封陈谦为太尉,特进,使持节,都督豫、兖、徐、青、幽、司六州诸军事。

    加封兖州长史王蕴为光禄大夫、册封建昌县侯。

    加封桓豁为建威将军、都督沔中七郡诸军事,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

    ……

    在一场没有硝烟,肉眼所看不见的激烈惨斗中,又完成了一次朝廷内部洗牌,蛋糕的分割。

    陈谦抬头看着坐在高处龙榻上,脸色白里泛青,削瘦羸弱,面无表情的晋哀帝,心中唏嘘不已,为何司马家的男人都如此不堪。

    自衣冠南渡以来,东晋成立之后,司马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唯有晋明帝司马绍这一个雄心壮志、杀伐果断的君主。

    而这个司马绍却是唯一一个血统不像司马家的人。

    被世人称之为碧眼黄须儿,饱受诟病为私生子。

    桓温下朝后,带着刚刚赏赐下来的卤薄、仪仗队,热热闹闹地回到了征西大将军府。

    进了大堂后,见首席幕僚长,参军郗超正在陪着两个陌生人,青灰色道士装束的人说话。

    一人白发白须白眉,面容清瘦,眼睛一直眯缝着,颇有些仙风道骨;另一人圆脸,微黑,三缕黑髯飘洒胸前,器宇不凡。

    三人见桓温回来,一起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见过大司马。”

    桓温边打量着二人边昂首上了主座榻坐下,看着郗超疑惑地道:“此二位是……”

    郗超面带微笑,指着鹤发童颜的清瘦道士介绍道:“这是天师道的杜炅杜子恭,另一位是他的大弟子孙泰。”

    桓温心中一惊,天师道,不就是五斗米道嘛,这可是自汉朝以来广受追捧的道教派别。

    创始人张陵据说是张良之后,开始时是带领门徒以符水、咒法为人治病,要求信徒入教交纳五斗米为酬谢,后来就被人称作五斗米道。

    随着第三代天师张鲁归降曹操,迁入内地后,五斗米道由蜀中传播至中原,经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后,扎根于江南。

    开始时在广大底层士子、百姓中拥有强大的基础,慢慢受到了上层豪门世族追捧,像琅琊王氏、孙氏,陈郡谢氏、殷氏,高平郗氏、会稽孔氏、丹阳许氏……都信服不已。

    尤其是现任的天师杜炅,都传说他不但医术高超,还前后知五百年。

    前段时间他给大书法家王羲之治好了久患未愈的痰疾,更加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朝野人士都将他誉为郭璞第二的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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