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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27章 庆功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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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众文武,尤其是武将们齐声叫好,兴奋不已。

    只见陈谦端起酒盏擎在空中,继续道:“这第一杯我们一起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大晋国运昌盛,万世永存!”

    大院中所有人一起举起酒盏,高声大呼:“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大晋国运昌盛,万世永存!”

    说罢,陈谦与众人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司马恬刚一仰脖,酒一入口,一股辛辣液体直灼口腔,勉强咽下,感觉喉咙到胸腔怎么也下不去。

    忽然,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差点喷了出来。

    不觉有些尴尬,忙将桌案上布巾抓起,掩住嘴巴。

    陈谦在旁笑着打圆场,介绍道:“谯王殿下可能久在京师,没喝过此烈酒,我第一次喝时亦是如此啊,此酒还是当年叔仁在时,亲自指点酿酒匠人制作,叫做‘九酝春酒’三日一酝,满九斜米止,虽然烈了些,但喝完之后却回甘无穷,更无头疼之感啊。”

    叔仁,即前兖州长史王蕴,司马丕之妻,去年刚刚去世的哀靖皇后之兄。

    大晋最为闻名的两大酒仙,谢奕、王蕴。

    “哦哦,这还是五兵尚书大人亲酿之酒,当饮之。”说着,司马恬皱着眉硬生生地将酒喝了进去。

    果然,正如陈谦所言,除了食道和胃里有些火辣辣地感觉,但稻米香气却是涌入口鼻中,头脑有些微晕但并无不适。

    陈谦忙拿起筷子,微笑道:“殿下请品尝这道烤鸭,压一压酒气。”

    “好,好,太尉请。”司马恬赶紧夹了一块深橙红色的鸭肉塞入嘴里。

    不觉微微一怔,这在建康是吃不到的。

    入口鸭皮鲜黄松脆,甚至能嚼出脆响,但却肉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沁人心脾,将刚才火辣辣九酝春酒的不适压得无影无踪。

    司马恬眉头舒缓,稳定了心神,恢复了雅正端方的潇洒风度。

    却见陈谦用手拿起盘中的一张薄面饼,再用筷子夹了几根胡瓜丝和葱丝,再夹了一块儿鸭肉,在一个小碗中蘸了酱,塞入口中。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脸的满足感。

    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吃法?有如此快感吗?

    想当面请教,又恐被他人所耻笑,趁大家在说话中,没人注意。

    于是,自己也偷偷地跟着他学,在推杯换盏中,包了一块儿,抬手快速往嘴里填。

    忽然,陈谦的话语飘入耳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他。

    “父阳的甜面酱真是美味啊,麦香浓郁。”

    声音大小恰到好处,没人听见。

    司马恬赶忙蘸了一下,塞入口中。

    “哇……”

    一瞬间仿佛那滋滋作响的脆皮伴着上面的佐料一起进入嘴里,顿时溶化开来,充满了嘴巴的每个角落,让你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鲜美的味道。

    味蕾瞬间打开,唾液夹杂着胡瓜的清新,葱丝的辛辣,面酱的咸甜,主要还是烤鸭的油香滑腻。

    快哉,快哉啊!

    回过神来,意犹未尽,转头看去,陈谦已经拿着酒盏出了座榻。

    他的背影显得魁梧厚重,如泰山般沉稳,所到之处,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端着酒盏,恭谨地一边点头,一边倾听着陈谦的讲话。

    随着陈谦喝了一口,然后他们将盏中之酒仰脖纷纷一饮而尽。

    武将如当年自己小时候只能远瞻又不敢近望的俊美杨?缙冢?墓偃缭诰┏怯∠笾斜?诔种兀?慌?酝?脑赘ò亟堋

    无不对陈谦尊敬有加,一脸真诚,克恭克顺。

    心中想起了最近流行在建康大街小巷中,脍炙人口的顺口溜。

    “当兵要当两淮兵,为将要学陈温玉;犁庭扫穴定山东,娶个鲜卑白婆娘。”

    是啊,谁不想打完仗,凭军功获取荣誉和金钱,再娶个又高又白的鲜卑老婆,生一堆娃儿呢?

    正胡思乱想间,有一人从后排端着酒盏来到正中,司马恬定睛一看,是自己在国子学的学伴(小学同学)谢玄。

    “殿下,末将敬您一杯,祝身体康健,步步高升。”谢玄双手举盏道。

    “哎呀,幼度,早就见到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见谅啊。”说罢,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陈谦脸色红润,面带微笑,从下面端着酒盏回到座榻中。

    看见谢玄在,笑意更深了,这是年轻一代中他最为喜爱的一员文武双全且品行端良的将领。

    “幼度啊,别走,何不再饮一杯?”

    谢玄受宠若惊,慌忙在旁边叔父谢石跟前的酒坛里用酒提子斟满酒。

    双手举起,躬身大声道:“末将敬太尉,祝太尉福如东海,永世永昌!”

    陈谦满面春风,破天荒又是一饮而尽,给足了谢玄面子。

    他刚才在下面对众文武一直是一口一口的喝。

    谢玄满心喜悦,但知道自己位卑,不敢多耽搁,刚要躬身退下。

    只听陈谦缓缓道:“昔日我在卫将军(谢尚死后追赠)病榻前,答应过他老人家,陈谢两家永结世交,下一代中你年龄最长,要起好一个表率啊。”

    “太尉,末将定当不负嘱托。”谢玄躬身道。

    “我来问你,两家子侄秉性天赋各异,何须各个都为官问政,不必刻意培养教诲,可否?”陈谦笑眯眯地问道。

    这时嘈杂哄笑的院子里静了下来,大家都听到了陈谦考较谢玄,都侧耳倾听谢玄的回答。

    只见谢玄不卑不亢,朗声答道:“不可,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意思是家族里的子侄就好比芝兰玉树,都想使它们生长在自家的庭院中,不忍弃之荒野。

    一时间,满座皆惊,叹服不已。

    一句著名的成语“芝兰玉树”就此诞生。

    被后人每每比喻做家族里有出息的优秀子侄。

    当您要是逢年过节走亲戚,见到侄子、外甥或者朋友同事的儿子,别光用好聪明好漂亮夸奖了,试试用这个“芝兰玉树”,立马显得文采斐然。

    陈谦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挥手令谢玄退了下去。

    司马恬在座榻中躬身一揖道:“今日见识到太尉三州俊杰,令卑职大开眼界,皆为我大晋之栋梁之材啊。”

    “殿下,过誉了,哈哈,”陈谦笑道。

    然后语重心长地道:“论栋梁之材,首看树木培育,若是无人看护,任其生长,横七竖八,还不知长成什么材呢。”

    司马恬大为敬服,赶忙举盏道:“太尉之金石良言,卑职当铭记于心。”

    说罢,二人举盏共饮。

    酒至半酣,只见陈安满脸通红,在座榻中用竹筷敲击着陶瓷碗,自顾自得大声唱了起来。

    “批……铁甲兮,挎……长刀。”

    他那扯着高调嗓音,唱到“刀”处,如破锣一般。

    令司马恬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酒席上却是一片寂静。

    接下来,谢石、杨?缙凇⒒敢痢⒅煨虻纫桓晌浣??土?踯觥Ⅰ异У任墓僖哺?疟砬橥?渌嗳唬?犊?ぐ旱爻?似鹄矗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是凝结了血与火的战斗友谊,无数次的冲锋陷阵,生死与共的同袍,才能唱出来的歌。

    听得司马恬禁不住热泪盈眶,嘴唇蠕动,跟着轻轻附和起来。

    一时间,满院中,连旁边侍候的亲兵卫队也一起唱了起来。

    高亢雄壮的军歌飘荡在上空,浑厚雄壮,震撼人心,久久不散。

    宴会后,陈谦在府衙后堂的书房单独会见了司马恬。

    陈谦来到东晋已经十四年了,已经深深看透了这个朝局。

    作为现在朝廷主体的中生代官宦世族中多是平庸之辈,擅长清谈,讲究容颜,安于享乐,胸无大志。

    他们大都是衣冠南渡后出身的群体,多数并没有在北方故土待过,也无从见识到曾经的五胡之祸,百姓之苦。

    更无从谈起壮志北伐,收复中原的情怀。

    桓温倒是经常提及北伐,但那只是他对提升自己的政治威望和扩大势力范围的一个幌子。

    “新亭对泣”时的那一代老人,如王导、周?、桓彝、庾亮、陈?等这些经历过西晋时期的,都不在人世了。

    所以陈谦把眼界投向了第三代门阀子弟,特别注重与他们的交往及其培养,为将来一统天下,恢复河山,打下基础。

    眼前这个司马恬就是一个争取对象,虽然是皇室远亲那也是亲啊。

    书房里,二人脱去官服,便装相对而坐。

    各执一扇,喝着浓茶,酒意渐消。

    谈了一阵子谯郡炎热的天气,淮北的风土人情,逐渐聊到了当今政坛。

    “君叔(顾悦之)近来一向可好?”陈谦微笑着询问道。

    “侍郎大人还好,临行前还提及当年在太尉麾下,一起征战淮北,甚是怀念,并让卑职代向太尉问安。”司马恬恭谨地答道。

    “哈哈,走时我给你包两斤谯郡临涣春茶,你二人各一斤。”

    “多谢太尉赏赐。”

    “哎?何必客气,兖州不比江南,屡兴刀兵,民不安生啊,也无其他相赠,只有区区土特产,还望殿下不要厌弃。”

    “岂敢,岂敢。”司马恬赶忙放下扇子躬身,一脸诚恳地道:“太尉,不要再称呼卑职为殿下了,卑职自出仕以来,为朝廷寸功无建,凭祖荫庇佑,得此爵位,心中甚是羞惭。”

    “哦,也好,元瑜尚且年轻,不必太过自责,北方还有氐秦、鲜卑、凉州、仇池、代国、铁弗等割据势力,建功立业的时机太多了,哈哈哈。”陈谦笑着称呼了司马恬的表字。

    司马恬今日在酒席宴上,见识了三州文武意气风发,豪情冲天的风采,而且那种团结在陈谦周围的凝聚力,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是在建康朝堂上所见不到的,那里充斥着尔虞我诈,权力倾轧,勾心斗角。

    遂躬身一揖,非常诚恳地道:“太尉,卑职也想来谯郡任职,哪怕是官职低一些,凭军功为先祖、先父征些颜面。”

    如此说法,陈谦心下甚是满意,倒是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年轻人说的是心里话。

    说明他还是有上进心的,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

    若不是司马昱安排他到殷浩军中任职鹰扬将军,初战刀斩苻菁,碰巧救了谢尚一命,自己可能也如他一般。

    在京城担任个六七品的闲职,还不能袭封广陵公,只能降爵为广陵侯,儿子广陵伯,孙子广陵子……

    浪荡于秦淮河畔,乌衣巷中,清谈玄学,游山玩水。

    想到这里,脸上稍微严肃起来,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元瑜啊,在朝为官也是为国出力,只要洁身自好,公正廉洁,勤于政务,下帷攻读,一样能出人头地,你看谢仆射(谢安)、王仆射(王彪之由会稽内史转任),不也是如此嘛。”

    柏杰卸任尚书仆射后,为了平衡王、谢两个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也为了两家互相制约,司马昱分了尚书左仆射和右仆射,令这两个家族的代表人物出任。

    听着陈谦之言,司马恬感觉这是要拒绝他,刚刚消了酒变白了的脸庞又红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显出激动之色。

    他心道,凭军功封妻荫子,升官进爵多快啊,在那朝堂上跟那些糟老头子们混迹一起,论资排辈,得等到什么时候?别人他不熟,桓伊、朱序他熟悉,比他大不了几岁,现在都是杂号将军加子爵了,就连那个纨绔子弟褚歆都成了四品长史加子爵了,唉……

    想到这里,司马恬急的额头冒汗,躬身道:“太尉,卑职情愿在您身边做一名卫队亲兵,也不愿在朝为官,还望太尉成全!”

    此时的陈谦已经是政坛老鸟了,而非当初的菜鸟一个。

    刚才的试探,他清楚地看到司马恬的确是青葱年少,血气方刚。

    遂捻须温言道:“元瑜,这样,你先安心在朝为官,待时机成熟,我会考虑的。”

    大人物说话都比较含蓄,说考虑,那就是同意了,司马恬虽然年轻,这个他倒是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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