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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与嘉靖争皇位 > 第113章 端午节驿站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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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魏公公与那位颇有来头的程老板又接洽了几回,小皇帝穿上仆从的衣服,着实过了一把微服私访的瘾。

    程老板知道来者是皇帝后,并不惊讶,言谈举止反而颇有胆识。程楷表示,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要去一趟浙江和福建,与几位东家商议之后方能敲定。小皇帝对程老板暗示,他如果能促成此事,日后可得官身名爵。

    二月,小皇帝随群臣来到郊外祭祀,三月无事,四月传来两件大事:一是宁国公在边关与满速儿大战一场,明军稳扎稳打,满速儿不敌,被迫割让吐鲁番城,遣使求和,要求内附。二是内阁首辅、首席辅政大臣蒋冕在上了十二封请辞奏书之后,终于成功告老还乡。

    蒋冕一走,王琼晋级为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于走上文臣之巅。江彬在外,王琼在内,两人相互配合,之前的蒋党开始势微,朝政逐渐围绕着王党运转。

    但阴阳相生相克,不舍昼夜。随着王琼权势日重,“倒王”已经成为了朝野上下很多人的共识。

    五月,原吏部尚书石?廷推入阁,排位第四。吏部尚书一职经过廷推则由原吏部右侍郎罗钦顺接替。原礼部观政进士张璁由于弃暗投明,被不少正直的大臣看中,千金买骨,推荐为礼部郎中,刚好在王琼十分看中的礼部右侍郎桂萼手下做事,算是打入了敌人内部。

    内阁之中,杨一清不知为何,屡次与王琼的意见相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杨一清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王琼切割。

    消息一出,原蒋党成员如嗜血的鲨鱼一般,迅速聚集在杨一清旗下。杨一清一下子就收编了原蒋党的众多清流派,掌权的如石?、汪金、贾咏等,在士林中有名望的戴钦、寇天叙、毛思义、张钦、严嵩等。甚至连自己并不喜欢的方献夫,杨一清也没有拒之门外,而是极力拉拢,让他回到朝中,当了左春坊的大学士,协助贾咏给小皇帝上课。

    之前一直打酱油的内阁次辅杨一清,这时仿佛是初次登场一般。甫一登场,杨一清就组成了声势浩大的杨党,以极高的声望扛起了对战王琼的大旗,担起了公理和正义,肩负着文臣们的希望,闪瞎众人的狗眼。

    朝臣们这时才看清楚,原来,先前在蒋冕与王琼争斗的时候,杨一清已经悄悄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马,并不动声色地占据了关键位置。

    杨一清的长线投资显然极为成功。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新任吏部尚书罗钦顺,罗早年就是被杨一清一手提拔起来的。礼部左侍郎吴一鹏也是杨一清的故交,在礼部分走了王?手中的部分权力。除了在中央,地方上受过杨一清照顾、与其共事过的更是多如牛毛,远非心胸狭隘的王琼可比。

    杨一清不愧为大明的“姚崇”,慧眼识英才。蒋冕一走,杨一清或成最大赢家。

    对此,王琼表示,自己不屑一顾。

    至此,内阁及朝廷六部分成如下两派:

    内阁中王党占两席,分别是首辅王琼,三辅王宪。杨党也占两席,分别是次辅杨一清和四辅石?。

    六部中,王党的杨潭始终占据户部,杨党的罗钦顺占据吏部,两党共分礼部。兵部尚书翟銮偏向蒋党,一直不涉党争、岿然不动的是刑部尚书张子麟和工部尚书李遂。

    杨一清刚一上位,便写了一份奏书,要求清理京营。司礼监火速批红,六科均无意见,圣旨立刻便下发到了十二团营。

    可惜,圣旨下了有半个月,朝廷却没有任何动作。

    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蒋阁老一家老小收拾妥当之后,终于踏上归乡之旅。走到城门口,蒋冕的马车竟然被不少农夫挡住了,这些人皆是当初蒋阁老退昌国公家田地时分得了好处的佃农。

    “大人!我等悉闻大人告老还乡,特来献上一柄万民伞!”一个老头上前来,先是跪拜,又双手托起一把五颜六色的伞。众乡民们立刻哭作一团,放声道:

    “大人!流芳百世啊!”

    “大人!你的恩情我们永世不忘啊!”

    蒋冕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大怒道:“哪里来的刁民,敢阻老夫的去路,还不快驱赶开!”

    手下仆役们都吃了一惊,他家老爷这是要干嘛?人家敬你“蒋退田”的名号,得了你的好处,来给你送万民伞,你却要对人家拳打脚踢?

    “还不快动手!”蒋冕怒道。

    仆人无奈,只得擒起大棒一股脑上前,对着那些农夫就是一顿好打,众农夫顿时哭爹喊娘、一哄而散。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见此场景,纷纷围观,知道是蒋阁老所为之后,都摇摇头散去。

    打跑了一群送万民伞的农夫,蒋冕的车队继续向前走。

    走到郊外之后,一大群土匪模样的人突然拦在车队前方,领头者贱兮兮地笑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财。”

    蒋冕掀起车帘,见状,对左右随从沉声道:“给银子。”

    随从大吃一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拦路抢劫,抢得还是前任内阁首辅!这要是传出去,蒋大人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给银子!”蒋冕怒道。

    下人诺诺答应,给了那伙好汉不少银两,那伙人拿了银子也不纠缠,便一哄而散,笑哈哈地进城喝酒赌钱去了。

    蒋冕长叹一声,命令车夫继续赶路。天色已近黄昏时刻,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通州码头。过了乘搭官船的时间,众人只得在驿站落脚。这时,一骑烟尘从远处滚滚而来,走近之后,众人才看清,来着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照顾过的翰林院庶吉士王相。

    王相下马之后,朝蒋冕行李:“恩师,我来迟了。”

    “是懋卿啊。”蒋冕笑道:“你的骑术不错啊。”

    王相道:“恩师还请稍等片刻,贾学士要来通州送你,我自愿跟来,骑快马先报一声信。”

    蒋冕笑道:“贾咏要来见我?”不由向官道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确有一辆马车,正缓缓赶来。蒋冕问道:“你的诗集编好了吗?”

    王相点头道:“已经编好,特来呈与恩师斧正。”说罢,王相掏出自己编的《古今千家诗选编》,献与蒋冕。

    蒋冕接过之后,随手翻开,却见扉页上正好印着小皇帝所立的题词: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承前启后,保育新民。不由叹道:“立意颇远,非圣人不能也。”接着一页一页开始翻阅。

    王相所编的这本书质量极高,内容丰满,考证详实,一看就是下了极大的苦功方才完成的。蒋冕叹道:“心血之作,不可等闲视之。常言道,诗言志也。孔门诗教,实为文治。读此书,则华夏数千年之歌诗尽览于眼前也。”

    王相道:“皇上要辑成一个蒙书集册,日后颁行天下。本书即在此列。”

    蒋冕摇摇头。“皇上要辑的蒙书,是不是还包括医学、算学、天文、地理?何不将百工之学、农政之学也列上?皇帝的一言一行,哪里逃得过天下人的眼睛。以我观之,当今日后必行秦法。”

    “秦法?”王相惊讶道。

    蒋冕点点头。“别看他藏的很好,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先王之政,不入当今的眼啊。如此下去,儒家道统危矣。”

    “即便如此,可历朝历代行秦法的暴君何其之多,也从未见过有谁能撼儒学分毫,恩师是不是多虑了?”

    蒋冕冷笑道:“当今这位不一样。你见过有哪个暴君精通算学至此的?儒学之所以万世一系、长盛不衰,就是因为不可替代啊。”

    王相本能地摇摇头。“圣贤之书讲忠孝节义,难道这些也可被替代吗?”

    两人正说着,贾咏的马车已经赶来。日头渐落青山外,北水南流运河边。前几个月,当蒋冕一直闭门谢客,前来探视者络绎不绝,唯独没有贾咏。今日临行,蒋冕命家人悄悄上路,谁知最后一个来送信的竟然是这位贾学士。

    “鸣和,你来相送,莫不是皇上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蒋冕问道。

    贾咏先是见礼,再回蒋冕的话:“皇帝没什么话,我就不能来送阁老了?”

    “哈哈哈哈……学士请。”蒋冕大笑,将贾咏请进屋中。

    两人坐定之后,驿站的驿卒前来奉茶。

    贾咏道:“阁老出京路上遇到了些麻烦?”

    蒋冕笑道:“不过是杨一清的小伎俩,不足挂齿。”说罢,蒋冕捧起茶闻了闻。“民间的茶,果然已经入不了口了。”

    贾咏恭维道:“高处不胜寒,时势造英雄。先帝暴毙,阁老应时而出,辅佐当今登位,稳定朝局,肃清阉宦余孽,打压勋戚,还田于民。当政仅仅一年,朝局由危转安,国库止亏为赢,此皆阁老之功也。”

    蒋冕点点头,并不说话。

    贾咏笑了笑,接着说:“我大明自太祖废丞相以来,从无权柄如阁老者,阁老乃实相也。然阁老居高位而不贪权,急流勇退,高风亮节。后世史书上,阁老一定有贤相之名。”

    蒋冕哈哈大笑,笑道:“敬之真是把人心算得死死的。”

    贾咏摇摇头道:“只是有一点,我还不确定。阁老急流勇退的真正原因……”

    “没什么不确定。我不想拦他,也不可能拦住他了。”蒋冕直截了当道:“王琼的真正目的,就是让当今掌握兵权,做一个真真正正的雄主。”

    “兵权?”贾咏吃惊道:“京营……还是边军?”

    “哈哈哈哈,敬之能有此问,可见慧眼只能长在局外人身上。”蒋冕笑道:“天下已有不少人看出来了,皇权的症结是京营。但很少有人能意识到,王琼真正要献给皇帝的,其实是整个天下。”

    “他要让皇帝掌握边军?是逼反江彬?还是策反所有边镇?”贾咏的内心充满了震撼。王琼将要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也徐徐在贾咏的脑海中展开。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如果此计真的成了,那么当今皇帝将会是继太祖、太宗之后,大明的第三位马上君王。整个天下,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蒋冕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不出三年,大明必有一场大乱,届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没人能拦得住啊!老夫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吗?”贾咏疑惑道。

    “大概是看中了小皇帝的某种潜质,谁知道呢?”蒋冕双眼一眯,缓缓道:“王琼此人,颇有识人之明,能筹谋大事,只因他总是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说罢,蒋冕转头望向贾咏,笑道:“敬之乃是帝师。当今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等都更为清楚啊?”

    贾咏望着远处的虚空,摇摇头道:“一个目中无人的小屁孩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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