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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殿下！护国公殿下！”乔治·唐宁惊慌地跑向克伦威尔房间，正准备叫醒已经入睡的护国公。60;62; 他惊慌地推开威斯敏斯特宫顶层那扇近三米高的对开雕花镶金橡木大门，首先出现在他眼中的是克伦威尔那张十平米的大床。但他定睛一看，那床上却空无一人，只有对折得整整齐齐的被子。60;62; 他抬了起头，看到了克伦威尔站在窗边的背影。60;62; 克伦威尔正从威斯敏斯特宫的顶端俯瞰伦敦塔——塔里的警钟正在疯狂地鸣响，四面八方汇聚来的红衣军像火蚁一样朝伦敦塔涌去。塔楼的一角冒出了滚滚浓烟，那正是之前陆炳他们炸毁三弓床弩的地方。60;62; 整个伦敦市都从夜色中被惊醒了，本来应该漆黑一片的居民区都亮起了一片灯。市民们惊恐地站在窗台后面，望着窗外飞奔的红衣军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宁街”的斗鸡场早已经人去楼空，里面来看戏的贵客早就被闯入的红衣军惊散了。他们对克伦威尔的“红皮狗腿子”斜眼以对，唯恐避之不及。60;62; 毫无征兆地，正看着窗外的克伦威尔朗声道：“传令。”60;62; “是，请您吩咐。”唐宁在门口立正，静听克伦威尔的命令。60;62; “第一，按照应急预案，让陆军对所有仍在开放的公共场所进行搜查。第二，推迟我搬出威斯敏斯特宫的计划，加强宫里的戒备。第三，明早延迟一小时十五分钟叫醒我，我需要休息。所以明晨不重要的公务安排也照这样推迟，午休时间取消。”60;62; “遵命，护国公殿下。”唐宁恭谨地欠了欠身。“您还有什么的别的吩咐吗？”60;62; “让我想想...”言毕，克伦威尔慢慢举高了右手的食指，又重重地挥下：“现在，立刻，马上让港口做好戒备，所有能离港的战舰立刻离港，提前结束修整开去普利茅斯。那些海盗如果跑了，肯定要去抢船。”60;62; “遵命！”接到了指令，唐宁飞一般地向楼下奔去。60;62; 克伦威尔依旧站在窗前，望着被惊醒的伦敦市——目光所及，一直到天边，都是鳞次栉比的木质住宅。“五十万人，全英国十分之一的人都住在这座都市里。那个死掉的国王曾经说过，伦敦很快就会吞没整个英格兰。希望如他所说吧——不列颠的未来，就在这些市民们的身上。”60;62; 与此同时在宝船上，朱由检正趴在艉楼的顶部，看着火光冲天的伦敦塔。嗤笑了两声。60;62; “你笑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旁边响起，把他吓得抖了个激灵。60;62; 他回头看去，只见克里斯蒂娜在他旁边不远处，也趴在栏杆上看着岸边。60;62; “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要一直宅在里面吗？”60;62; “我找你有事。”说着，她把手上的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朱由检。60;62; 后者打开了小册子，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蚯蚓爬一样的汉字。60;62; “教我学中文吧，这是我从漫画里摘下来的看不懂的看字。”60;62; “我的...我的国王陛下啊！看个漫画你还做笔记？”朱由检翻着本子诧异道：“你累不累啊你！你不是在休假吗？”60;62; “我总不能真的坐在里面什么事都不干吧？那不跟咸鱼一样。晒咸鱼好歹还翻个面呢。”60;62; “不干，我忙得很。”朱由检摇了摇头，继续欣赏着伦敦塔的火光。60;62; “喂喂，作为船长，你不应该给乘客提供细致而周到的服务吗？我们每个人都付了一万块银元啊！朱先生。”60;62; “不干，你找别人教你去。”朱由检冲她摆了摆手。60;62;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船上会中文会英文的就你一个。哦，昨天来了个贾队长，我也想去找他，可他翻了翻我的书，却说上面的字他都看不懂...你给我的是哪门子中文？”60;62; “他看不懂？”不应该啊，不就是简体吗？他应该看得懂啊。60;62; 朱由检想了想，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贾队长是科班出身，估计平时不看小说，所以看俗体字太费劲。小陆学的是野路子，估计是锦衣卫自己的学堂教的识字，要么是邵纲教的。平时那些经典他肯定不看，看得最多的就是小说。所以小陆看简体字的漫画书毫无违和感，贾队长看起来那就可就费劲了。他认识归认识，但每个字都要费劲地去辨别。60;62; 想到这里，朱由检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教你我教你，行了吧？乘客小姐？”60;62; “好的，船长先生。”克里斯蒂娜满意地点了点头。60;62; 她又朝伦敦塔的位置看了看，也注意到了伦敦塔的异常。60;62; “那边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好像笑得很开心？啧啧。”克里斯蒂娜嫌弃地冲着朱由检撇了撇嘴“没想到你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60;62; “嘿嘿。”朱由检冷笑了两声：“我笑，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伦敦有多少人？”60;62; “大概...”克里斯蒂娜四下看了看，随口报了个数：“五万？十万？十五万？”60;62; “不不不。”朱由检冲着他摇了摇头：“五十万人。五十万零九千两百人，精确到百位。”60;62; “五十万人？！你不是在逗我吧？你这数据怎么来的？”克里斯蒂娜惊讶地说道。60;62; “帝国的探子发来的。虽然光明帝国处于避世状态，但我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堕落而可悲的世界。五十多万人，这是我们在皇历1861年测算的结果——按照你们的历法，应该是1641年。这个人口...还算可以。二百年前我国首都的四层大城墙之内，排除掉军队王室官员以及其他服务人口的话，差不多也是这么些人。嗯，这对于你们来说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60;62; “你知道我们瑞典有多少人吗？”克里斯蒂娜小声地说道。60;62; “皇历1841年——也就是公元1621年的时候我们也对瑞典做过一次评估。很遗憾，你们的聚落规模实在太小，对我们的评估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以我们只能精确到万位。那时候你们的人口大致在65万左右，是吧？”60;62; “嗯。”克里斯蒂娜默默地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吗？”60;62; “不知道。评估你们这些泰西国家是很繁琐的工作，我们不会随时跟进的。不过按我估计，你们的总人口应该下降了？”60;62; “是啊。”克里斯蒂娜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全国的人口，大概也就和伦敦市民差不多多了吧。怎么了？你刚才笑什么？看到欣欣向荣的蚂蚁窝让你感觉很开心？”60;62; “不不不，我和那些帝国的元老们不一样。若是他们看到了英国伦敦，或许会说——哦，英国人，你们真是幼稚又可爱，我们在你们身上找到了当年的影子。不过我不会这么想，我这个人对待你们这些外国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你们白一点或者黑一点就歧视你们。”60;62; “那我...”克里斯蒂娜扶额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来自伟大帝国的年轻总督，我的船长先生。”60;62; “不用谢，应该的。虽然你们非常年轻，但我依旧在你们身上找到了发光点！就那伦敦来说——你有没有发现，伦敦的房子全是木头做的，而且全部挨在一起？”60;62; “是啊，那又怎么样？每个城市不都是这样嘛。”60;62; “你觉得，要是某个人——打个比方，某个面包师，他不小心引燃了自家的面包铺，然后一阵风吹过来。呼啦，整个伦敦城都会化成一片火海，英国人苦心经营一个世纪的首都会被烧成秃瓢——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朱由检狞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愉悦地看着伦敦塔。60;62; 朱由检心道：“怕了吧？是不是觉得我是变态？那就一边玩去，别来耽误我时间。给你上课？我可没那么好的兴致。”60;62; 谁知，克里斯蒂娜却一言不发地盯着朱由检看了一会——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朱由检都有些发毛。60;62; 半晌，克里斯蒂娜开口道：“巧了，我们想一块去了。几年前荷兰人打过来的时候，我还打算派人潜入低地，炸掉荷兰的海堤呢。到时候海水倒灌进来，整个阿姆斯特丹和他们的郁金香都要被泡在水里面。”60;62; “你没这么做吧...”朱由检惊诧道。60;62; “没有。首相劝我说，这样做会伤及无辜平民，有违骑士精神，所以我就没派人去了。要不是他劝我，你这次去荷兰就只能在岛上和荷兰人做生意了。唉，可惜啊，你看荷兰那么多船，海水又并没有比圩田高出多少。要真是倒灌进来，无非是经济损失而已。真要死人，也比在战场上死人要死得少多了。可惜啊，这样做确实有些不人道，我也就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克里斯蒂娜摇着头说道，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60;62; 此话一出，朱由检不由得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