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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你们这些商人来说，这就是天塌了一般吧。”60;62; “确实如此。我的船若是被发现，八成会被带到六条河原斩首吧。”60;62; “得了吧，丰臣家已经完蛋了，斩首示众都轮不到京都。”60;62; “唉...现如今，是德川天下。”那妇人叹了口气：“当年太阁殿下执政的时候，大阪城的街市上到处都是往来的异国人，丰臣家也是如日中天，谁能想到天下会被大狸子取了呢。”60;62; “时也，命也，你说我一个国子监的太学生，怎么就跑来当南洋大臣了呢？这都是历史的进程啊。对了，关白秀次不是被太阁秀吉斩了吗？你不恨你那祖父？”60;62; “我是幼女，就没见过父亲几面，只听闻他在外头被人传成了‘杀生关白’。然后突然有一天，太阁殿下就差人闯进我的家中，全家上下除了我无一幸免——不过说实话，一开始我还对太阁殿下恨之入骨。但是时间能磨平一切，到现在我反倒开始怀念起太阁殿下来了。若是他在，我现在能活得比现在更好吧。”60;62;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全家都被抄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60;62; “这个故事就说来话长喽喽——”那妇人望着远方，慢慢地微笑起来，似乎沉浸到了往日的会议中：“那天我躲进了家中的密室，只听外面杀声震天，连焚烧房屋散发出的浓烟都飘进了我那间密室里。那时候我听见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那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能记得起那时候浑身战栗的感觉。结果，来看门的是那位大人——”60;62; “哪位？”60;62; “源次郎大人。”60;62; “那是哪位？”郑成功纳闷道。源次郎这种名字就跟大牛二狗似的，一个牌坊倒了砸死十个人有八个都叫源次郎。60;62; “真田源次郎啊。”60;62; “真田信繁啊？”60;62; “嗯，就是他。”60;62; “大阪夏之阵带着赤备队差点把老乌龟冲死地那个？”60;62; “除了他还能是谁。”60;62; “那阁下是...隆清院？”60;62; “太阁秀次只逃出来一个女儿，可不只能是在下了。”60;62; “啊，失敬失敬。”说着，郑成功对她微微一颔首。60;62; “国姓爷之前不会以为我是假的吧？”60;62; “啧，我确实以为你是假的。看你满口关西腔，还以为你是大阪的豪商，穿着铠甲一样厚重的十二单准备来冒充倭王的女儿，然后从我这里骗点东西。”60;62; “我只当这里是西班牙人呢，总得穿得正式点抬抬自己的身价——我被源次郎大人救出来以后，就跟着??械暮郎搪浪沃?笪烂盘映隽巳毡荆?铰浪涡猩蹋?鞘焙蛭一共坏绞?辏?乙彩悄鞘焙虿胖?缆浪魏?鞘裁炊?鳌Ｒ换渭甘?旯?チ耍?乙苍谡馓跎搪飞匣焓炝恕Ｕ庑┪靼嘌廊丝刹幌?檬裁唇泄匕祝?膊幌?霉卦??健⒋筅嫦闹?笫鞘裁矗?偷迷谒?敲媲傲礁鱿嗨?遣呕岷煤玫睾湍闾浮０Γ?故呛吞迫怂祷胺奖惆。?辽俅蠹叶贾???住！?60;62; “你算运气好，换了别人谁知道你那倭国的事情，也就我在这里能帮你点忙——也算是各取所需吧，我需要粮，你需要钱。我们和西班牙热那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可不会抱着赚了就跑的心思坑你们的钱，我们拉不下脸干这种事情。”60;62; “这个我知道，唐人的信誉绝对有保障。那么，既然妾身的家底都告诉国姓爷了，那妾身有个问题，国姓爷可否帮妾身解答一二。”60;62; “问吧。”60;62; “明国...哦不，大明要这些粮米干嘛？唐土还会缺粮？”60;62; “我天朝上国无所不有，自然是不会缺粮。但是天朝正在为南进做准备，我这个南洋大臣便是来为朱杀苦舰队南下打头阵的。所以我这里倒是挺缺粮食，毕竟从天朝本土招揽百姓也需要粮食啊，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愿意抛弃天朝来这烟瘴地面？从本土买粮不如和你们以物易物来得划算，所以这就让七左卫门从日本帮我找些进口粮食的门路。”60;62; “嗯...这倒是，毕竟唐土是我等藩民仰望的存在啊，岂会缺粮呢？那么，为了国姓爷在南洋的开拓能够顺利，妾身一定会尽心竭力。”60;62; “尽心竭力就不必了，殿下又不是我的臣属，咱们做生意而已。做生意嘛，讲究个互有往来，这样才能细水长流——所以我倒是想问问，殿下你怎么保证我们输送到日本的货品能够行销顺利？”60;62; “国姓爷放心，只要是唐物肯定就能卖上价钱。”60;62; “不不不...我这个唐物有一点特别...”听见了孙和京的敲门声，郑成功冲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去打开了议事厅的大门。60;62; “殿下你看，就是这个唐物。”60;62; “这个...这个是...”隆清院拿着两个被倒空的陶罐子，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来。60;62; “这就是我们准备让你卖到日本去的唐物茶入。”60;62; “茶入？”隆清院眯着眼睛又看了看那俩陶罐子：“倒是有一点茶入的样子。”突然，她皱了皱眉，把鼻子凑到罐口闻了闻。60;62; “怎么一股子火药味？”60;62; “因为这个其实是...震天雷...”60;62; “震天雷？那是什么？”60;62; “就是大明的手榴弹，和你们的焙烙玉有点像。”60;62; 闻言，隆清院不禁为之一怔，随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成功：“国...国姓爷啊...你确定你要我把这焙烙玉当茶入去卖？”60;62; “殿下，这可是无本地买卖啊。你想，这玩意库房里面都堆成山了，要是能拿到日本去当成茶入卖——不说旗舰级的，就当次旗舰级地卖吧，一个卖他十贯银。”60;62; “十贯？！一个被焙烙玉的壳子卖十贯？”60;62; “你不卖十贯怕不是立马就要被当成手榴弹了！只有卖得价格高一点，才能减少别人的怀疑啊。而且我们还可以来一个高级版的——”说着，郑成功从孙和京的手里接过了一个长得跟榴莲似的震天雷。60;62; 60;62; “这也是手雷？”60;62; “对，这个也是手雷。”60;62; “这都是刺，别说当高级货卖了，这怕是一拿出来就得砸了招牌啊...”60;62; “关键不在货，关键在说法——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茶入，这个就是传承自皇宋的‘名物·仁茄子’茶入。”60;62; “仁？这个榴莲一样的东西哪里仁了？”60;62; “你看这个手雷...哦不，这个茶入是不是圆的？60;62; “是啊，是圆的。”60;62; “天圆地方是吧，这个茶入代表的就是天。古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60;62; “那就应该叫不仁...”60;62; “你看这些刺，这些刺代表的就是否定。否定之否定，这不就是仁了吗？”60;62; “原来...原来就是这么个仁茄子...”隆清院捧着震天雷哑口无言——这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60;62; “你别看这玩意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和‘仁’字一沾边那门道可就大了。江户现在正在往全国推行朱子学是吧？”60;62; “确实是这样。自古以来都是下克上，德川家想通过推行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来增加武士们的涵养，多张点文化，然后再强化他们的忠孝之心。”60;62; “所以呢——”郑成功敲了敲那个手雷：“这个‘仁茄子’里面蕴含了‘仁’的意思，买这个仁茄子就是在买仁，买仁就是买忠孝，买忠孝就是在贯彻落实德川家的最高指示啊！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把这个仁茄子和其他的茄子一起卖出去？对了，除了茄子还有别的。”说着，郑成功从孙和京的手上又拿出了几个震天雷的壳子。60;62; “你看，这个直筒子的是‘肩冲’。这个葫芦型的呢，就是‘瓢箪’，都是茶入的款型，再和这个高端版仁茄子和普通的圆茄子形成高低搭配，来一个唐物茶入四连发套餐，再加上泡菜坛子就可以全方位占领市场。”60;62; 60;62; “这...国姓爷...这好像有一点...”隆清院吞吞吐吐地说道。60;62; “有一点什么？”60;62; “有一点难度...”60;62; “没难度哪里来的钱赚？你从景德镇订做官窑的瓷器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啊，这成本太高了。拿泡菜坛子和手雷当茶具卖，这卖出去都是纯赚呐！”60;62; “这可难度好像...确实是高了一点...”60;62; “那这就要看你的行销手段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风险越大利润越大！而且这刚才是你说的啊，你和我说了千利休的那一套，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啊！这才是能赚大钱的真正法门啊！”郑成功捧着几个手雷激动地说道。60;62; “千利休的那一套？啊...我有点明白了。国姓爷你的意思是，通过一些手段把这玩意包装一下再卖出去是吧？”60;62; “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我这个手雷，也不比那个泡菜坛子差嘛。泡菜坛子都能卖出天价，我这个手雷怎么就不能卖了？”